皇帝对张雱和谢寻颇为看重,差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魏硕峰在旁服侍茶水。掌印太监,那可是太监中的佼佼者,太监中地位最高的。魏硕峰四十多岁年纪,白净面皮,神情恭谨,微笑着侍立一旁,等着看谢四爷如何作答。
谢四爷淡笑无语,托起桌案上一只定窑白瓷茶盏,闲闲饮茶。那只定窑白瓷茶盏晶莹玉润,清丽明彻,如碧天秋月,如晨雪凝乳。映着谢四爷那白玉般的手指,煞是好看。
张雱乐呵呵看着他。谢晚鸿没的说,绝色男子!不只生的好,风度仪态也好,任是什么时候也不疾不徐、镇静自若。棠年像他,小不点儿也像他,都是人间绝色。这女婿、这儿媳妇,太让人满意了。
谢四爷闲闲饮了一盏清茶,方似笑非笑看向张雱,慢吞吞说道:“无忌,养女儿都是为人家养的。”女儿长大了,都是要嫁出去的,儿媳妇则是要娶回来。
张雱打个哈哈,退而求其次,“这么说来,小不点儿是为我家养的了。”你家两个宝贝,至少有一个是为我家养的吧?我嫁给你一个女儿,你嫁给我一个女儿,倒也公平。
谢四爷笑的浅淡,“这却不巧。一则小七尚未及笄,二则她上面还有姐姐没说下人家,是以小七的亲事,往后再说。”亲姐妹两个,姐姐还没定下呢,妹妹只能等着。
张雱有点下气。解语说的对呢,谢晚鸿真是避而不谈小不点儿的事,只想娶丫丫过门。你闺女的事要往后要说,我闺女却要现如今便定给你家,真是岂有此理。
张雱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来看了眼,然后仔细揣好,冲魏硕峰笑道:“这是新下的太湖茶吧?汤清味醇,异香扑鼻。”悠闲自在的品评起茶水来。
魏硕峰满脸陪笑,“侯爷说的是,这正是今年春上的太湖新茶,吓煞人香。”真是好茶,茶叶嫩绿隐翠、叶底柔匀,入腹清香幽雅、鲜爽生津,韵味绝妙。
评完茶水,又尝点心。魏硕峰点头哈腰的,十分殷勤,“侯爷,您试试这豌豆黄。细腻纯净,入口即化,含山郡主一向爱吃。”闺女爱吃的,当爹的该是也喜欢吧?
提起丫丫,张雱眉目间添了几分温柔之意,“她爱吃豌豆黄,还爱吃芸豆卷。”都是些寻常吃食,丫丫却吃不腻。豌豆黄她喜欢清凉爽口的,芸豆卷她喜欢白白的、小小的、样子可爱的。
谢四爷也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无忌,这是聘礼单子。”除谢家公中的一份,谢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谢四爷都添了不少私房进去,很隆重。
张雱冲谢四爷笑的很客气,却不接礼单,从怀中又取出纸条看了看。看完,微笑道:“这却不巧。小女自幼娇养,内子和我早就商量好了,小女不嫁人的。”皇帝说了也不行。当年认干女儿的时候就说好了,丫丫的亲事是父母做主。
谢四爷淡淡扫了张雱一眼,“无忌,女大不中留。”女儿要出嫁,做父母的自是舍不得,人之常情。可再舍不得,也不能把女儿留在娘家一辈子吧。
张雱自负的笑笑,“晚鸿,这你就不懂了。”越笑越畅快,“我家和别家不同,我家的闺女,能留!”解语说了,丫丫嫁或不嫁,全由着她。便是嫁了,若丫丫过的不顺心遂意,南宁侯府大门随时向她敞开。我闺女不受气!
谢四爷闷闷的哼了一声,埋头喝茶。魏硕峰弯着腰,忍着笑,悄没声息出了偏殿,去跟皇帝禀报,“皇上圣明,两家果然僵上了。”怪不得皇上不许他们出宫,这要是出了宫,才没结果呢。
皇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依你看,他们谁先沉不住气?”照性子看,是张雱易焦燥。可论情形,谢家却是燃眉之急。
魏硕峰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陪笑说道:“皇上圣明!谢通政第二位公子没定下亲事,今儿又中了状元,没准儿这会子上门提亲的都已经挤破门槛了。谢通政等不得。”谢棠年再不定亲,要得罪多少人呢。他这亲事,没法儿慢慢议,非要早早定下来不可。
南宁侯府无甚相干。若依世人的眼光看,含山郡主都二十了,老姑娘了,着实等不得。可南宁侯府一向是我行我素的,南宁侯夫妇溺爱含山郡主,哪能仓促嫁女。
皇帝嘴角含笑,继续看奏折。他早几年就答应过张雱,把崇宁公主府改为含山郡主府,让丫丫成婚后依旧和父母朝夕相伴。偏偏丫丫看上了棠年,棠年的父亲谢寻声称要“娶”。男娶女嫁,也很合情合理。如此一来,没旁的法子,让张雱和谢寻面对面争去,不争出个结果,不准走。
魏硕峰窥伺皇帝心意,陪笑试探的说道:“谢通政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南宁侯一开始被气坏了呢。不过,后来南宁侯从怀中取出纸条,看过后就淡定了。”那纸条还真管用。
皇帝面色无波。魏硕峰熟知皇帝的习惯,大着胆子接着说,“估摸着,南宁侯是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儿媳妇娶不着,索性闺女也不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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