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试探我,估计真是误打误撞才找上我们,就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刚才一直打盹儿,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我打了个哈欠,关照大金牙飞机来了再叫我,军大衣一裹又转身躺回长椅上睡起觉来。没几分钟脚步声就走远了,我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大金牙靠在我边儿上小声地说:“胡爷,您绝了。那几个孙子一句屁话没多说扭头就走了。”我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正逮着一人堵在了墙角盘问,就对大金牙说:“东西毕竟不是我们的,揣在怀里烫手,一会儿找个机会丢掉,咱们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大金牙说:“不是,这么好的东西丢了多可惜,外边多的是人想收,掌柜的您要是觉得麻烦,这事交给我得了。”
我说一来我已经答应雪莉杨不再干摸金校尉的勾当,洛阳铲要来也没用;二来你要是把图纸卖了,难保日后人家不会找上门。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丢了它,一了百了。大金牙听我这么一分析,虽然心疼这到手的肥肉,可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我乘着去厕所的机会把图纸丢进了垃圾箱,回来正赶上登机检票。大金牙抹着眼泪星子与我依依惜别,关照我到了那边一定要给他挂个电话。
少年时候,我一直梦想当一名光荣的航天兵,没想到第一次坐的却是民航,这个心理落差确实有点儿大,不过蓝天白云祖国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很快的我就忘记了心头那点儿小苦恼。这时,忽然有一个粗声粗气的人在我身后叫了一声,让服务员送茶。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在候机大厅遇到的那几个黑衣人。他们一行六人,站了三排座位,那个丢图纸的小丫头片子此刻虎着一张脸,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他们认出来免不了又要废一番口舌,索性拿报纸盖了头呼呼大睡。
憋了一夜,次日下午总算是顺利到达了美国。我一下飞机,只见候机室里人声鼎沸,到处穿梭着肤色各异的国际友人。我心说这下到了人家的地盘自己倒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外。我翻出随身携带的《中国人境外旅行须知》想找个电话号码问路,却看见大厅里边赫然竖着一块巨大的横幅,上面印着几个金光闪闪的中文大字——热烈欢迎胡八一同志来美视察工作。横幅底下站着十来号人正仰着脖子四处张望,还有两个穿花裙子的小朋友抱着鲜花在那儿翘首期望,路过的旅客没有一个不停下来看两眼的。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正琢磨着谁会干出这么无聊的事儿,一个声音高喊道:“就是他,胡八一,他来了!”我一听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只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大胖子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向我簇拥过来。我说嘛,天底下除了胖爷还有谁敢这样拿我当消遣。一巴掌拍他背上:“死胖子,你小子怎么先到了?”
胖子哈哈一笑,反过来也给了我肩膀上一拳:“老胡,你这趟速度太慢了。我都蹲这儿等好几天了。”
原来胖子那天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张罗美国之行的事儿。他一到美国,先去了趟唐人街找“一源斋”的店面,差点被店里伙计当成是我。解释清楚之后,薛大叔又担心我找不到地方,跟胖子一合计,索性在飞机场拉了一条横幅专门等我。来接机的除了胖子还有“一源斋”的伙计,都是生在美国的华人后裔。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他介绍自己说是桑老爷子的律师,全程负责我在美国的交接工作。我本来准备先去博物馆找雪莉杨给她一个惊喜,可这位律师大哥说,桑老爷子的遗嘱还在他手里,要先去唐人街签几份协议才能生效,我不好意思让店里的老小等着,只好跟着他们先去唐人街走了一趟。
一路上我和胖子大侃特侃,两人激动得像回到了当年一同当兵插队的青春岁月。初到唐人街,没有一点儿不适应,到处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秦律师介绍说唐人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都是我们的老祖宗用汗水和血泪建立起来的。不仅在美国,全球各大城市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会有唐人街。我被他的演讲搞得热血沸腾,看着周围比邻的商铺民居,心里涌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民族自豪感。
“一源斋”就在唐人街深处的一条小巷里,颇有点儿大隐隐于市的大家风范。一进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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