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了断吧。”
尘子封淡淡地开口说着,视线从地上的女子身上掠过,却不含任何的感情。
他确实不想让路云筠死,而他的主要目的只是不想让苏安泠多一个恨他的理由罢了,一切都是以苏安泠为中心,而他,不仅仅只是想得到苏安泠这个人。
但,眼下的情况看来,死亡对路云筠才是最好的结果。
路云筠是怎样的人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平时在《千年》剧组也有所接触,虽然话不多但做事很稳妥,看事情全面透彻,这是个明事理但是却不会随便乱说的人,或许在心底里对他早就起了疑心,只是一直没有肯定的证据才没有跟苏安泠说。
她这样的人,最坚强也最脆弱,浑身这么重的伤对她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好了之后就连心理阴影都不会剩下,可失去一只眼睛的后果对她来说应该是致命的,这将成为她永远的疙瘩。
当然,有疙瘩的前提是,她还能够活着。
事实上,以她现在的伤势来看,或许活下来都成了问题,就算他现在请医生过来路云筠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了,对于路云筠来说,此时此刻的生命,留下来的只是痛苦而已,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她的性命,解决掉她的痛苦。
至于从路云筠口中套取CX7信息的事情,既然折磨她到现在丁点的消息都没有套过来,继续在她这里耗费时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尘子封自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已经确定自己没法从路云筠口中套出什么。
她是个很倔强的人,当然,在酷刑面前就算是倔强也没有什么用,他们有千万种方法让她将信息给吐出来,而那样的手段就算是他尘子封,都鲜少看到过。无疑,路云筠没有把信息给吐出来,因为她本身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还有,他不经意间的手下留情。
他不想对苏安泠的朋友,做得太绝了。
“是。”
刚刚为路云筠试探气息的人点头应了一声,说话的同时很快就将自己怀中的手枪给拿了出来,动作流畅自然,上膛后用枪口指向路云筠时,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不存在丝毫的怜悯。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路云筠的胸口,食指扣在了扳机上,轻轻地叩响——
在枪声响起的那刻,警报器的声音开始“呜呜呜”的响了起来,声音剧烈而急促,没来由地让开枪的那位手一抖,子弹的方向偏移,从路云筠的肩膀处穿过,但那警报器的声音彻底地将血肉撕裂的声音给掩盖。
躺在地上的路云筠整个人身子动了动,强大的痛苦从肩膀处火烧火辣地传递开,同时也将她近乎沉寂的感官猛地给拉了回来,她眉头紧紧的皱起,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鲜血,从右眼的血窟窿里连续不断地涌现出来,而她刚刚被子弹刺穿的肩膀处也有鲜血汩汩流出,将原本就已经满是血渍的衣服再度染上了层深层的红色。
可是,她还活着。
纵使被折磨成这般,她仍旧活着。
那开枪的男子举着枪,开始变得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要开第二枪。
这里很多年都没有被人察过,或者说,从建立初始就从未被外人给查出来过,在很多人看来,这里面的警报器那只是个摆设而已,可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响起,却令他下意识的有些紧张起来,就连握住枪支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力量,不自觉间竟是在轻轻地发抖。
难不成,被其他人潜入进来了?
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尘子封凝眉,略带疑惑地将视线扫向旁边的人。
这里并不是他的地盘,只是因为偶尔有必须要隐藏起来的人,才会跟这里有所联系,但真正来这里的次数却少之又少,而有关这里的一切,也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都知道,充斥着整个地下区域的是警报声,异常刺耳的警报声。
站在旁边的人微微愣怔,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奇怪地回答道,“可能,有人闯进来了……”
没底气的说完这句话,那人又忍不住将脑袋给低了下去。
真的是有人冲进来了吗?
这种事情至今为止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这里的隐蔽性让他们有绝对的理由去相信,他们宁愿往警报器坏了的事情上面去想,也难以承认这里确实被其他人给侵入了。
在他们的概念中,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闯进来?”尘子封双眼微眯,脸上划过抹迟疑之色。
话音刚落,旁边那位又立即反射性地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也,也可能是,警报器坏了。”
“先出去找人问问吧。”拿枪的男子沉声道,神色有些怀疑,一点儿都不否认有人侵入的事情。
呆在这里时间久的人或许都习惯了,习惯那种别人绝对不可能入侵的观念,所以就算是听到警报声的时候第一反应除了诧异还是诧异,完全没有应该有的警备行动。而拿枪的这位是刚刚来这里不久的,没有被彻底的同化掉,他相信意外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他也相信这个地方再隐蔽也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不必了,”视线从房间内的几个人身上掠过,尘子封扫向门口空洞洞的方向,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我知道是谁。”
如果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现在已经将事情的条理给理清了。
他说秦翰怎么会忽然找他拍电影,虽然他在国内的地位已经巩固下来,但是要想被秦翰这种导演亲自请过去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开始就很狐疑,不过秦翰的表现可谓是天衣无缝,好像就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他这颗“明珠”,然后瞧上了眼就打算跟他合作。
而秦翰这位导演的出其不意算是出了名的,被他看上的明星有很多都是像尘子封这样的,他曾经只是因为在旅游的时候见到过一个纪录片,就因为里面一个小客串的人物角色瞧得顺眼了,他就千里迢迢的找到那个什么名气都没有的小明星,然后签下来使其一举成名,这件事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好长时间都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秦翰来找尘子封拍摄电影的事情上,尘子封有怀疑过秦翰跟靳斯宸之间的关系,只是那样的疑惑被秦翰的演技彻彻底底的击破,他还真的以为秦翰只是看上了他的演技和才华,加上他本来就有近几年走上国际的想法,便很自然地答应了。
没想到,这还真是个局。
是靳斯宸为了跟踪他,找到这个地方,而特地设下来的一个局。
靳斯宸猜到他会在前往好莱坞之前过来一趟,就为了看看路云筠的情况,恐怕自从秦翰邀请自己去参演他电影角色的时候起,他所有的行动都在靳斯宸的掌控之中,那个男人不知道在他身边布了多少眼线。
可怕的是,他竟然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
伴随着响彻在地下区域的刺耳警报声,不知道有多少人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甚至还有些睡得脑子发昏的连衣服都没有套上就跑了出来,光溜溜的直接冲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更可悲的是他们个个都是一脸的迷茫,很少有真正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他们撞到一起后也是睁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问着各自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警报声响了起来,是不是警报器坏了之类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提起来。
而作为潜入之后将整个地下区域都闹得鸡犬不宁的几位,在跟黎明汇合后,格外不爽地将摁响警报器的某只路人甲给解决掉,紧随着便加快了动作,在阿帅将关押人的地方给找出来后,他们在指定的范围内开始进行毯式搜索,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他们想要找的人。
“前面右拐有七个人,莫约十秒后到。”每个人的耳麦里都传来了阿帅的声音,只是对这种事情持续说了几十分钟的他,声音里已经再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反而一派轻松自然,仿佛就是无意间发现什么,然后顺便转告给了他们。
五人在原地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对准了旁边一扇紧闭着的门。
楚风连和贺轩的视线都落到了苏安泠的身上,摸了摸鼻子,苏安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铁丝,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手中的铁丝对准锁孔,不过轻轻都动了两下,铁锁就被她轻而易举地撬开。
看到这一幕的黎明倏地挑了挑眉,若不是因为先下情况紧急,没准儿还真的吹声口哨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
这门功夫,应该算是度假绝技吧,要不是真的潜心去研究过的,肯定没法无师自通。
苏安泠没有丝毫迟疑地将门给推开,率先走进了房间,只是,才刚刚走了一步,眼前白花花的肉就晃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但下一刻就被只强有力的手给拉了过去,直接搂在了怀中,顺带将她的视线全然遮掩住。
“你们是……”
光着身子在房间内乱走的壮汉,猛然间见到几个人忽然就从外面闯了进来,他抽了个空去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没有关门的事情,但下一刻意识到眼前这几个全部都不是他认识的之后,立即警惕心起,连遮掩自己身体的动作都没有,直接举着肥硕的手臂就朝他们开口道。
但,不等他们开口,一把匕首就已经从空中划过,直接刺入了他的心房,没有任何征兆地解决掉他的性命。
门外还有人,这里要是真的闹出什么动静的话,很容易将人给吸引过来,就算他们想要找个人直接问问,但现在的情况还是直接将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为妙。
新入伙的黎明四处看了一下,苏安泠正被靳斯宸挡着视线,两个人十分碍眼的靠在一起,刚刚杀人的那位嫌弃地扫了眼那位壮汉,仿佛连自己的匕首都有些不想要的意思,根本就没有上前的动作,而那位比他还要小的小少年贺轩,则是好不容易有空余的时间给了他,手中的器械被他一股脑地拿了出来,正在抱着那大堆的机械捣鼓。
无奈地揉了揉额心,黎明瞥了眼那肥硕的身躯,同样格外嫌弃地皱了皱眉,却还是走向了靠墙角的床,将上面乱糟糟的被子给一拉,单手拎着直接盖在了了无生息的壮汉身上。
说到底,就他还见不得这种事情。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地响起,跟隐约的警报声夹杂在一起,但是很容易分辨,房间内的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很识趣地用眼神交流。
靳斯宸近乎安抚地拍了拍苏安泠的脑袋,心想着有什么办法抹掉她刚刚看到的记忆,不过下一刻却松开了苏安泠直接来到了门前,透过那木板制成留有缝隙的门,他视线轻轻掠过就可以看到外面渐渐走过去的人影,微微凝眉,他将手放到门锁上,随时都有拧开的意思。
如此举动让房内其余四人皆是下意识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手上,无端的,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房间内开始蔓延……
谁都猜得到靳斯宸想要做什么。
但是,在这么多人中,想要趁人不注意的将一个人给拉进来,可不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一点点的流逝着,敏锐的听力注意到最后一个从门口走过的声音,几个人的心情皆是渐渐地被提了起来。
来了!
门,被悄无声息地拉开。
几乎很难看清靳斯宸是怎么动作的,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轻而易举地将落到最后的一个人给拉了过来,好像就是牵着某个木偶般,迅速利落地将对方的惊呼声给制止,在将人给拉进来甚至关门之后,连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靳斯宸就完成了这一切。
闭眼,睁眼。
然后,房间里就多出了一个俘虏。
俘虏拼命的挣扎,但在靳斯宸手中就跟任人宰割的羔羊似的,完全没有任何的防抗余地。
待到脚步声远去,靳斯宸才松开了捂住俘虏的手。
“操!”
俘虏刚刚松了口气,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但话音刚刚出口,站在他身后的靳斯宸就不知从哪儿用纸包着快破布,直接塞到了俘虏的嘴巴里,不知多大的味道在俘虏口中蔓延,同时呛得他两眼翻白,差点儿当场就不省人事。
苏安泠等人默默地看着俘虏口中的袜子,脸色皆是有些纠结,这味道,肯定很*……
在他们迟疑的功夫里,靳斯宸已经将俘虏给绑好丢在了旁边,他云淡风轻的视线从房内的几人身上扫过,声音淡淡的,“谁问?”
靳斯宸最开始就没有想过一步步地去寻找藏路云筠的地点,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隐藏了多少机关,而任何时间的拖延都有可能造成路云筠的危险,更何况现在他们还被发现,警报器的声音没准已经传递到每个角落,给他们的时间不够充裕。
地毯式搜索在靳斯宸看来算是最为愚蠢的方法,不过那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为之,现在俘虏都走到眼前了,他再不拿下来问点消息,也太对不起自己送上门来的羔羊。
被他这么一提醒,其他人才渐渐地反应过来,他们只顾着惊讶于靳斯宸的手法,差点忘记在地上这个活生生的情报组织。
“药。”敛去脸上所有的情绪,苏安泠面无表情地朝贺轩伸出手。
贺轩莫名其妙地朝苏安泠眨了眨眼,直到楚风连无奈地撞了下他的胳膊,他才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小罐药水出来,同时将他改造后的便捷式针筒递给了苏安泠。
接过两样物品,苏安泠很熟稔地将药水灌到针筒中,紧接着踱步朝那位被熏的两眼翻白的俘虏走了过去,她慢悠悠地蹲下身子,低眸打量着强忍着镇定的俘虏,转而不紧不慢地晃了晃针孔,“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实地把你们一周前抓过来的人现在的地址告诉我,第二,你可以不说,我让你死的痛苦点,然后去再去找别人。”
苏安泠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很稳当,声音低沉而平和,仿佛在说什么很随意的事情般,但她又拥有无尽的自信,好像眼前抓住的这位在她看来压根就不算什么,只要她想,除了他,她还可以抓到无数类似的白痴。而她,无论如何都可以套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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