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多稀奇了,心里拿了准,也去了试探之心,倒真心的想让怀清把自己这个老病去了根儿,不然这每逢秋冬必犯,也真让人受不得。
心里虽这么想,却也知道自己这病难治,也不催她,只等怀清放开手,方道:“我这是几十年的老症候了,想来难治。”
怀清略沉吟道:“老太君,若民女所料不差,您老这个病有四十年了,且是从秋冬之交,子夜之时起的。”
老太君大吃了一惊,愣愣看着怀清,自己这个病前前后后看了不知多少大夫,就没有一个一号脉就能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病,这丫头还真是个神人。
这事说起来还是因为皇上,自己是皇上的乳母,四十年前,皇上才两岁,还是皇子,因皇上生母,已故的太后,触怒天子,打入冷宫,宫里自来世态炎凉,荣宠时自不必说,一旦失势墙倒众人推,谁还管你的死活,皇上身子娇贵,一来二去便病了。
老太君还记得那是立冬前一天,皇上高烧,小小的孩子都烧糊涂了,已故太后那时也是病的自顾不暇,万般无奈之下,自己抱着皇上跪在慈宁宫前,整整跪了半宿,太后发了慈悲,抱了皇上进去,请太医瞧病,才得了性命,那夜之后,自己便落下了这个秋冬咳嗽的毛病,到如今可不正好四十年了吗,也正是秋冬之交子夜之时,这件事只自己知道,这丫头是如何知道的,她才多大,四十年前,她连影儿都没有呢,若说是从脉上能瞧出来的,那老太君只能说,这丫头的医术比自己想的还要高。
只看老太珺的脸色,张婆子等人便知说准了,众人不觉惊异的看着怀清,老太君回过神道:“丫头倒真好本事,这病根儿真让你说着了,既号出了病因,这个病可能治吗,得吃多少剂药才能去根儿?”
老太君一句话,屋里其他人都有些笑意,张婆子道:“老太君可真是,您老也不是宝哥儿,还怕吃药不成,依着老奴,只能去了这病根儿,便吃上半年也值。”
老太君一听半年,不觉皱眉,倒惹的怀清想笑,暗道,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真是一点儿都不假,这老太君能享今日这般富贵,想来是吃过不少苦的,不想倒怕吃药了,想着不觉露出些笑意。
大约老太君也觉自己有些孩子气,瞪了怀清一眼道:“你这丫头莫笑,那药汤子喝的我真是怕了,吃一回药,我这嘴里都能苦上半个月。”
怀清忍不住笑道:“老太君放心,我这药不苦。”
老太君一愣,有些不信的道:“真个不苦?你莫不是哄我呢吧!莫非你的药跟别人不一样?”
怀清道:“老太君这个病,不用那些苦药也能治。”
老太君一听大喜,忙道:“快拿笔墨来,让这丫头写方子。”
丫头忙去对面桌案备下,怀清过去写了方子,丫头拿过来递给老太君,老太君接过看了两眼,又递还给怀清道:“比不得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老婆子是个睁眼瞎,你念给我听听吧。”
怀清这才接了过去,念道:“生姜一物,切作薄片,焙干为末,糯米糊丸芥子大小,空心,米汤引下三十丸。”
叶之春拿着方子来回看了数遍,莫怪他多疑,这方子着实太儿戏了些,老太君的病可不是一两天了,且这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若这一味生姜米汤就能治好,何至于这般费劲,待要不信,又不好拂逆母亲的意思,想来这姜也没甚害处,试试也好,只当安老太君的心了。
想着,便让叶安照着方子上法子置办来给老太君送去服用,叶安伸手刚要接方子,叶之春却缩了回去,复又瞧了那方子几眼。
虽觉这方子有些儿戏,可这字当真难得,都说颜筋柳骨,若论清远灵气恢弘大度还得说褚遂良,而张怀济这个妹子的字,便颇得几分神髓,倒让叶之春有些爱不释手。
虽叶之春是侍卫出身,可自小跟在皇上身边伴读,先帝要求皇子们首要的便是书法,请了当代有名的书法名家教授,叶之春这个伴读自然也跟着受益良多,尤其知道,皇上最喜褚遂良,常临《雁塔圣教叙》可见钟爱。
久而久之,叶之春也有所偏好,故此,怀清这字倒颇和心思,略沉吟,提了湖笔另外誊抄了一份递给叶安,把怀清写的这张药方留下来,顺手夹在了案头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