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大家都在等你,可你倒好,不对台本,不上妆,反而出去瞎晃悠,买东买西,秦政这个角色你还要不要了?”
被李坤突如其来的一通发作吓懵了神儿,等王凯反应过来,只觉无比尴尬和羞臊,他一个大男人,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指着鼻子骂,多少有些不服气,但转念一想,确实错在自己!
昨天,看妻子用不惯酒店里的牙刷,他便想趁着午饭的点,开车出去买她惯用的牌子,谁知回来的路上刚好赶上下班高峰,被堵在高架桥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李导,对不起,错都在我,让大家久等,实在万分抱歉。下次不会了。”王凯四十五度鞠躬,眼神平和,态度诚恳。
如此一来,李坤倒不好再发火,况且他并非得理不饶人,挥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去换衣服上妆,下一场戏是你和慕凉。”
……
“各部门准备,《胭脂泪》第二篇,第四十二场,走!”
打板声响,灯光骤亮,摄像机镜头开启,定格在一间干净整洁的西式书房,巨大的黑檀木书桌横亘书房中央,其后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副肖像油画,画中人军装笔挺,持缰勒马,虽年纪轻轻,但将帅英姿一览无遗。
黑檀木所制格架,并不摆放青花白瓷,亦不见珍贵古玩,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型青铜方鼎,沾染了泥土的颜色,散发出自然的土腥味道。
无疑,这是一间冷硬的书房。从布局色调、装饰摆放,便足以揣摩其主人是何等——铁石心肠!
“秦老板是客,先请。”低沉硬朗,堪比高山顽石。
“俗话说,客随主便,还是督军为先。”温润清朗,宛若山涧幽泉。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矫情了。”
言下之意,不是我矫情,而是你矫情!
萧慕凉先行一步,王凯紧随其后,两人同时入镜。
穆垣在沙发主位坐下,一身戎装,军帽周正,军徽刺目,朝右手边下座一指,“秦老板,坐。”
紧接着小厮奉茶,退下。
穆垣眉目沉稳,持杯慢品,不矜不躁,铁血硬朗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若有似无的儒雅气质。
秦政眼观鼻,鼻观心,却终究忍不住先开了口,却只是一些恭维之词,并不急着进入主题。
听了半晌,穆垣眉心一皱,将茶杯放回桌面,却早已见了底,“秦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督军爽快,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
穆垣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瑞丰银号两批药物于前日进港之际,恰好遇上海关清查,不想被督军的人缴获……”
“看来,秦老板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政脱帽起身,鞠躬致意,“督军言重,鄙人不敢,只是这货物乃瑞丰旗下数家诊所之补给,大批伤患等着急用,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恳请督军高抬贵手!”
穆垣替自己斟上一杯,茶水半满,又为秦政的杯中添茶,换来后者一脸惶恐。
“这是海关的事,虽然我主领上海事宜,但每个部门都有其各自规章,我也不好插手。秦老板,见谅,怕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秦政面色微变,旋即镇定下来,“督军有何要求,不妨开口明言,秦某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老板言重。”穆垣轻呷一口茶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馅饼即将到手的雀跃和兴奋,不偏不倚,冷静克制!
“听说,朱雀街的店铺瑞丰占了一半,我督军府却正想建在那繁华之上。”
“督军喜欢,秦某之幸。”
“外界相传,秦家古宅之中特供一方朱雀灵圣,护佑出入平安,家宅兴旺。我督军府新建,正欲请灵兽镇宅,就是不知秦老板能否割爱。”
秦政眼皮一跳,笑容一僵,却在下一秒恢复正常,“我秦家朱雀能入督军法眼,实乃祖宗荫蔽,三世之幸。”
穆垣笑容渐深,似突然兴起般,开口问道:“听说秦老板为那迷迭香的胭脂姑娘不惜豪掷千金,夜夜捧场,本督军甚是好奇,是何女子,竟这般国色天香,令秦老板这等精明之人亦倾心折腰?”
秦政面色大变!
“卡——下一场,王凯、辜星准备,道具组加快布景速度,二十分钟时间!”
王凯松了口气,萧慕凉拍拍他肩膀,两人各自进了各自化妆间,换衣补妆。
“王凯老师,这是你的吗?”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一个精致的绿色小玻璃瓶问道。
王凯取下衣架上的裤子,摸了摸,发现东西真的不见了,遂伸手接过,笑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瓶子看上去真精致,也没有任何标签,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哦,木糖醇罢了。要试一颗吗?”王凯眉眼带笑,想起妻子的温柔体贴,胸口霎时一片温热。
“不了,我还有事,化妆师一会儿就来,您先换衣服。”
“行了,你先忙你的去吧。”言罢,掰开瓶塞,倒出一粒,投进嘴里,顿觉一片清凉之意席卷口腔,混沌的脑子也登时清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