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个箭步猛蹿而上,伸手扣腰,狠狠一揽,危险的气息霎时弥散,“有本事再说一遍?”
樱紫落扬起脖颈,目露倔强,雪白的颈部肌肤,在灯光下有些莫名刺眼,“这就没耐心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凭什么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爱,而他却一直逃避闪躲?
想起刚才书房之中,她千般纠结,万般犹豫,一颗心就像放在炭火上灼烤,原本毫无悬念的决定,却突然变得无比艰难,就像……要从身上剜去一块肉,原因是要保住另一块肉!
两件事,轻描淡写从小姨姨口中说出,攸关死神联盟的存亡,也关系到她是否能够手刃杀父仇人。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告诉夜辜星,死神联盟她要,里约的命她也要!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梦寐以求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却犹豫了,像突然喝了哑药,竟说不出一个字。
夜辜星的意思很明确,伤了安绝,起了歹心,里约非死不可,安家高手如云,不愁索不到那人一条狗命,可这个动手的人是谁,她交给樱紫落来选——
是假借别人的手,杀了里约,大仇得报;还是亲自提刀上阵,手刃仇人?
里约一死,死神联盟势必群龙无首,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没了。
这是夜辜星丢给她的第二个难题——留,还是毁?
毁了,那是父亲的心血,她舍不得;留下,那就势必返回M国,主持大局,用樱家名正言顺继承人的身份力排众议,拨乱反正,可如此一来,她和溟钊……
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事到临头,她却退缩了。
爱情和父仇,很容易的选择,不是吗?
可她却舍不得……
看清女孩儿眼底的挣扎,溟钊心下一凛,旋即,泛起苦涩,终究,是走到了两难之境。
“你已经知道了。”她平静回望,冷淡近乎漠然的嗓音,用了陈述句,并非疑问。
何等聪明的两个人,溟钊木讷,樱紫落纯真,但却没有一个是傻子。黑道诡谲,又岂会容得下善类?
男人薄唇紧抿,沉默无言,只是一双黑沉的瞳眸愈发深邃无波,情绪难辨。
樱紫落惨然一笑,“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他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对她,没有任何存疑。
女孩儿眼中分明还是一派沉静,却有什么光亮急剧暗沉,最后近乎冰凉。
“这样啊……”她低头,再抬眼,扬起一抹笑,“已经很晚了,我要回房休息,你也早点睡。”
他伸手扣住女人纤细的腕部,很紧,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他不是多话的人,但却知道,不能放手,仿佛这一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会从他身边溜走,再也无法挽回。
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般笨拙地沉默着。
樱紫落脚步一顿,转身,眉眼弯弯,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疲倦,她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但是现在,她很累,只想好好休息,理清眼前的千头万绪。
“还有事吗?”她问得平静。
“刚才我说的……”男人话音一顿,似乎投注了莫大的勇气,咬牙:“你听见了吗?”
女孩儿睫毛轻颤,贝齿下意识咬住下唇,也学他,沉默着。
她问,你爱我吗?
他说,或许是爱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二字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幸好,终究说出了“爱”,说不上欣喜居多,还是失落更重。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贪心。
“我的意思……你懂吗?”
“溟钊,”她叫他的名字,不是“冰木头”——那个戏谑打闹时的称呼,“我问你,爱不爱,你跟我说那一大堆算什么?一个字,或者两个字,不是很干脆吗?”
男人眸色一深,眼中划过一抹怪异,眼前的樱紫落根本不像平时那个樱紫落。
仿佛被人逼入了死角,她在挣扎,急切地寻找出口,甚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像一个孤勇而倔强的战士!
两步上前,四目相接,鼻尖对着鼻尖,她却还在靠近,一字一顿,目光灼灼,“我要一个规范的答案。”爱,或者不爱,没有那么多借口,也不存在那么多的理由。
“你在逼我。”他直视着她,不曾闪躲。
“我只是需要一个更重的筹码……”
溟钊一愣。
樱紫落却只剩苦笑,“这算是,回避了我的问题吗?”
没错,她在逼他!爱情和仇恨,理智已经不知不觉偏向后者,可是她心却不甘,隐隐作祟,她只是想加重另一边的砝码,给自己一个下注的理由罢了。
或许,他并不理解,也不会懂。
这份感情是樱紫落勉强来的,就算溟钊答应了和她交往,两人也开始依照普通男女朋友的模式相处,可是溟钊太冷、太木、太闷,她从未在这个男人口中得到过任何承诺,这让她享受着甜蜜的同时,也患得患失。
再骄傲的女人在一份不确定的爱情面前,也会变得小心翼翼,守着,护着,担心,忧虑,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求一个心安,得一个安慰。
溟钊的想法却截然相反,在他的认知里,说得好,不如做得好,时间和行动能够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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