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为她做的,远比班里那些用甜言蜜语哄着女朋友的男生多。
他是自她父亲去世后对她最好的人,他教会她重要的一切,他把她从冰冷的湖里捞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摆在了第一位。那些青涩懵懂的喜欢没让她放下防备,但是那些感情、感激和感动却一下子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还太小,她不喜欢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喜欢。
但是她害怕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也害怕她拒绝了之后,楚何再也不理她。
她特别害怕失去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
就这样,安奈放下了那个花瓶。
那是她和他最近的距离,那也是她和他的第一次。
安奈很疼,又很害怕,很不安。
但是因为是楚何,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沙发上的靠枕。
安奈醒得很早,她揉揉眼睛看向窗外的时候,天还没亮,她轻轻拿掉楚何搭在她身上虚虚地笼着她的手,从沙发上爬起来,她四下看了看,沙发这里一片狼藉。
楚何本来睡得就很靠外面,她一起来,楚何向外一滚突然从沙发上滚下来掉到了地毯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安奈吓了一跳,但是楚何可能是醉得太厉害了,掉下来也没醒。
安奈看看乱七八糟的沙发,她怕楚熠早起,也怕别人看到。
作为一个a型血处女座,她飞快地整理好案发现场,把靠枕和沙发垫都丢进了洗衣机,捋平了沙发,直到柔软的布艺沙发上连一丝褶皱都没留下她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太累了,她很快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做了很多梦,都是关于楚何,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
但是她没想到,她一觉睡醒,楚何就走了。
其实安奈知道,这是她人生里一个彻底的错误,无论之后这个错误被怎样美丽的外表所掩盖,那都是在错误的时间做的事情,所以她也尝到了她自己酿的苦果。
她始终无法释怀的不是那天晚上,不是未婚先孕,因为这些她也有责任。
不管那些风言风语最终是冲着谁,他们错了就是错了,那个错误既不会因为楚何是男生而得到宽容,也不会因为她是女生而得到同情。
每个人终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安奈并不想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中,因为别人的指责就一辈子抬不起头。
安奈至今无法释怀的,是楚何在第二天早上迫不及待的离开和最后对那个孩子的坚持,团团回来之后她很少再去想后者,但是前者……
原本安奈一直以为楚何头也不回地离开,是因为他一点也不喜欢她,不想让那天晚上的错误影响到他,所以他走得远远的,但是下午看到那一大堆照片时,安奈又觉得完全不明白了。
一个人可以撒谎骗人,但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
楚何亲了亲她的眼睛:“奈奈……”
他的指尖蹭了蹭她的睫毛。
安奈靠在墙上仰头眨了眨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睡了。”
她说着就往浴室走,冷不防被楚何一下子抓住了手,他手上一使劲她整个人就被拽回了他怀里,安奈站不稳急忙伸手去扶墙,手里的相册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下午的时候她不意思在叶琳家里一张一张往相册里放照片,就把一沓子照片分成几部分随便塞了一下,现在相册一掉,照片也洒了一地。
安奈弯下腰捡起照片,楚何也蹲下来帮她捡。
她捏住一张照片的时候,楚何也刚好去捡那张,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虎口。
安奈触电一样收回了手,楚何捏着照片的一角,就着月光看照片。安奈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上楚何拎着她胳膊淌过小溪。
安奈脸上发烫,她摸了摸脸颊,有点想去用冷水洗个脸。
完了,楚何会怎么想!
楚何放下一张照片,低头看另一张。
满地的照片在月光下都很清晰,全是他们的合影,没一张例外。
安奈的尴尬恐惧症都要发作了,她清清嗓子,急急地抢在楚何前面说:“是我下午去给叶琳姐送资料,她说她现在不喜欢你了,就……就不想留着你的照片了,所以就都给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没好意思抬头看楚何,简直羞耻爆棚了!
楚何轻咳了一下,就在安奈以为他要促狭地嘲笑她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上楚何低沉的声音——
“其实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