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步床,起码也得弄个好木料的架子床。”
“我母亲把她名下的田产都给我了。”
“……”
李氏于是也无话可说。秦氏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些,连所有田产都给了女儿,以后她在侯府里大概就没有私产了,如果不是实在无奈,何至于此。
如瑾比这位伯母更知道母亲的艰难。她嫁进蓝家这么多年,大半时间都没有机会接触庶务,靠着那点子月银定例怎么能给女儿筹办嫁妆。寻常的殷实人家在女儿很小时就开始准备妆奁了,可秦氏被婆婆和丈夫压着多年,能动用的银子太少。去年管家后才开始渐渐积蓄一些,可来京之后,很快就花完了。名下的田产还是她当年的陪嫁,也不是什么好地。
所以,秦氏要拿体己给女儿置办家具的时候,如瑾极力阻拦了。
“伯母不是说缺了什么都给我添么,您看?”
气氛有些沉重,如瑾笑着打趣李氏。
李氏苦笑:“我给你打床可以,你真能带去王府么?”女孩子的嫁妆床由亲戚给置办,让人知道了要活活把蓝家笑话死。不是李氏舍不得银子,而是这事不能行。
“有什么不能,您给打我就敢带。”
“你啊。”
李氏也知道如瑾是在开玩笑,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不过,幸好,她今天是受了丈夫所托而来。
李氏朝外看了看,见丫鬟婆子们都在廊下站着,屋中只有她和如瑾两个人,便将如瑾拉去了里间。门窗都开着,在这里说话只要声音不高,就不会被旁人听见,而且也能从门窗注意是否别人靠近。
“来,坐,伯母和你说件事。”李氏在靠墙的凉榻上坐了。
如瑾坐在榻边锦凳上,笑说:“什么事还要避开人,莫非伯母要送金子给我,怕人知道了?”
“我正是来给你送金子的。”李氏笑眯眯。
如瑾微讶,李氏的神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氏从袖中拿出一个帖子递过来,如瑾纳闷的接了,打开来看,见上头写着几个同姓人名,并列着各人关系,乃是爷爷儿子孙子,另有官府批文行章,这是背面。翻过正面来看,最醒目处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处缴纳仓粮多少,也有官批,盖着红印。
“这……”
李氏笑道:“你没见过这东西吧?”
如瑾将手中泛黄的纸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问,“这是仓钞?”
“你竟认识这个!你家没有做过食盐生意吧?”这回是李氏诧异了。
如瑾摇头:“自然没有,我家若是经营着盐,我的嫁妆也不会这么少了。是猜的。”
自来民间商户买卖食盐,要去官府那里办盐引,不然就是贩私盐的重罪。太祖年间边地一直在用兵,所以修改了盐引制度,要商户们去给边地缴纳粮食,缴多少就换多少仓钞,再用仓钞兑换盐引,拿着盐引去盐场支盐。
于是原本的食盐买卖环节中,就多出了仓钞换盐引这一项。
蓝家没有插足过这个生意,因此如瑾从来没见过仓钞,不过看见上头写得那么详细也能猜出来了。
只是她不太懂,为什么仓钞上会写家谱。
李氏失笑:“这不是家谱,是拿仓钞的人。爷爷没了,转给儿子,儿子没了再转给孙子,官府为了怕别人冒认冒领,就在仓钞上标明这一家的传承。”
如瑾更不懂了,这么个东西还能当传家宝似的一辈传一辈,怎么不早点换成盐引去领盐呢。她不是商人,可也明白做生意不能一味攒钱,要把银子都用起来才能赚的更多,几代人拿着仓钞传来传去到底是为什么,早点变现不好么。
看这仓钞上的官府签文,年号还是太祖的,离现在足有**十年了,当时要是兑成盐引赚了钱,再投到别的生意上,到现在不知道要赚多少呢。
李氏道:“你这丫头,还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仓钞能变成银子是不假,可也得换成盐引才行。若是盐运司不给你换,你去哪里变银子?”
如瑾震惊的看着手上的仓钞。
李氏就说:“所以,我说来给你送金子,就是凭这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