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本该在晚上举行的宫宴被移到了中午。皇帝在西林苑的梅园办了一个灯会,仿着民间的形式,还分拨了一部分宫人扮作街市上的小贩和游人。灯会自然要在晚上才能体现魅力,所以,和后妃百官们的宴会就改在中午举行了。
长平王说起此事,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喜怒,似在述说不相干的事情,“……父皇向来勤于政务,偶尔放纵一下,也无可厚非。”
如瑾却敏锐感觉到他的不悦。帝王玩乐而已,作为皇子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他自己以前不也经常沉溺笙歌?“灯会有蹊跷吗?”
“嗯?没有。”
“那么你为何闷闷不乐?”
长平王纳罕,“有么?”
“有。熙和一个长公主而已,全靠着皇上给她脸面,我也是,我也靠皇上。只要皇上不在意,我和谁口角又算什么?不过是让那些人看看,她们敬畏有加的长公主,在我跟前也不过如此。反正熙和不可能喜欢我,我借她让那些人知道我的分量,何乐不为?”
倒也算一番歪理。如瑾遂不再说什么。
说话间,主殿那头有人过来,大概也是离席更衣的人。如瑾略略点头一礼,带了吴竹春往回走。
萧绫在身后喊:“你不问我换了装束的真正缘故么?”
如瑾脚步微顿,侧过头来,说:“以后若有难处,尽可找我。不过像今天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见面说话,还是少些吧。”然后一路往前走去了。对于萧绫口中的缘故,并没相问。
不是她不想问,而是,大概已经猜到了答案,问与不问,已经不重要了。
前世,萧绫与她并没有真正的交集,她只在幽居之中,偶尔从旁人嘴里听一两句关于萧绫的事。知其酷似自己,形貌,穿戴,乃至性格,都有许多相似处。然而今生亲见,面对面说话,如瑾终于知道萧绫本性实在与自己大相径庭。
那么前世的处处相似与今生萧绫突然转变,背后是什么原因,如瑾不想深究了。怕一深究,就要恶心。
如瑾沉着脸,扶着吴竹春的手快步往回走。
进了内殿,恰好熙和长公主也往后头去,正好迎面对上,如瑾赶忙行礼退到一边让路。熙和脸上带着笑意,点了点头,走到近前的时候突然问:“上次在你及笄礼上见着的你那表姐,姓刘的那个,今年多大了?”
如瑾错愕一瞬,答道:“刘家表姐长妾身两岁。”
“哦,那也不小了。倒是个好孩子,许了人家没有?”
如瑾惊讶异常,没想到熙和长公主只见了刘雯一面,就打听起年龄婚配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做媒?被长公主做媒倒是难得的荣耀,可对方是谁家哪个,性情品貌如何完全不知道,万一是个不合适的呢?于是忙道:“前几日妾身回家恍惚听母亲说起,刘家伯母正在为表姐议亲,倒是不知真假,这阵子忙,妾身还没来得及问她。”
秦氏自然没说过这个,如瑾不过托辞搪塞。这模棱两可的话是不好追究的,这边先搪塞过去,回头赶紧给刘家送信,看看她们的意思吧。要是刘家也不喜欢长公主操心,就让她们想个合理的借口混过去。要是有意接受这份荣耀,如瑾此时的话也不算耽误人家。
熙和长公主听了,淡淡点一点头,再没说什么,扶着侍女的手径自去了。如瑾回座入席,心里不断琢磨这事。
长平王问,“怎么了,方才熙和姑母跟你说了什么?”
如瑾顾着张六娘近在咫尺,只道:“问我最近过得如何。长公主她老人家真是位慈祥的长辈。”
张六娘听在耳里,想起自小到大熙和就没正经和自己说过几句话,暗暗咬了唇。
及至宴罢回家,如瑾才将熙和长公主的话和长平王说了。长平王也有些意外,笑道:“你那刘家姐姐看起来端庄守礼,言行有度,倒的确是熙和姑母喜欢的那种人。”
如瑾忙问:“熙和长公主是要给谁做媒吗,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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