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边?”
布政使司内,到任不久的北平布政使张昺坐在二堂厢房内,得知三保等人出了广智门,着人给北平都指挥使司带个话,询问是否是边塞又出了事情。
宋忠在开平卫杖责边军的消息尚未传到张昺耳中,他必须确定,到底是燕王打算提前反了,还是另有原因。弄清楚燕王此举的用意才能想法子应对。
都指挥使司内,谢贵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比张昺想得更周全些,立刻派人追出北平城,跟在王府派遣之人的身后,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开平卫
孟清和动了动胳膊,养了半个多月,背上的伤口倒是结痂了,被伤到的内腑还需慢慢调养。
“百户千万要放在心上,别仗着年轻就不当一回事。到老了,可就要遭罪了。”赵大夫诊过脉后,给孟清和重开了一副药,“老夫不是危言耸听,百户底子薄,还是多注意些好。”
“谢赵大夫,孟某自会注意。”
话音刚落,孟清和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胸腔里像是开了个风箱,嗓子和耳朵都难受得紧。
“赵大夫,这药还要吃多久?”咳嗽过,喝了几口水,勉强压了压,“孟某不能一直这么养着。”
“多则数月,少则半月。”赵大夫提起药箱,“百户还是安心养着的好,免得落下病根。”
孟清和已经领会过赵大夫的个性,目送老先生出门,重新躺回塌上,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千户所里,睡的还是沈千户的卧房,孟十二郎很有一种被百万大奖砸中的感觉。
没死,熬过去了。
投名状也起作用了。
如果之前的自己,在沈瑄眼中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现在,怎么说也升级到凤尾虾级别了吧?那么,成为龙虾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吧?
孟清和醒来之后,沈千户没马上让他卷铺盖走人,只是让他从自己的卧房搬出来,到三堂的另一间厢房内养伤。
期间,孟虎和孟清江都来看过他。让孟清和吃惊的是,两人竟都入了军籍,穿上了朱红色的袢袄。
“四堂哥,五堂哥,这是怎么回事?”
孟虎和孟清江互看一眼,之前,他们壮着胆子来千户所接人,却被告知十二郎伤重,不能轻易搬动。正没主意时,见到了沈千户,意外得了沈千户的赏识。
“我们兄弟也没多大本事,只会种田,有一把力气,得千户看重,那是了不得的事。”
看着脸膛发红的孟清江两人,孟清和有点不是滋味。
到底是沈千户天生霸气侧漏,还是因为自己官太小?
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眼见自己升官,也不见这两位堂兄动心,怎么才见着沈千户一面,就义无返顾的成了军户?
“两位堂兄可想好了?九叔公和大堂伯那里,最好还是提前说一声。”
孟重九那只老狐狸,孟清和倒是不太担心。能主动提出让孟虎跟自己到边塞,肯定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让孟清和忧心的是孟广孝一家子。若是知道自己还活着,孟清江就成了军户,不知道会不会脑袋发热去找自己家人的麻烦?
“十二郎放心,家中的事情我等自会料理,不会让十二郎为难。”
孟清和点点头,不再多言。心中仍想着给孟王氏送个消息,到底有个提防的好。
毕竟,孟清江主动投军,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除了孟虎和孟清江,周荣和高福等人也来探望过孟清和。比起孱弱的孟百户,一身腱子肉的军汉们早就活蹦乱跳,开始当值了。
十五军棍,不过是背上多了几条疤。
“孟百户是条汉子!”
同样荣升百户的周荣,好似忘记了同孟清和在城外的不愉快,对孟清和翘起大拇指,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拍在孟十二郎的肩膀上。
幸亏中途被高福截住了,这一下要是拍实了,孟清和怕是要当即慷慨就义。
孟百户呲牙,尽释前嫌?真不是借机报复?
“百户,咱们兄弟都被调回了城内。”
周荣离开后,高福将孟清和昏迷卧床期间发生的事,捡着重要的说了。
“丁小旗伤得也重,其他兄弟都能当值了。百户的两位族兄都在卑下旗中,这几天跟着刘小旗在城头巡视。”
“城外的瞭望墩台如今是谁在守?”
“周百户手下的一个总旗。”
“他们不是骑兵吗?”
孟清和十分诧异,骑兵不该机动作战?什么时候开始守墩台了?
“千户手下的骑兵被抽-调一千,补上来的都是步卒。”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据说是宋都督的意思。”
“宋都督?”孟清和沉吟片刻,“这事我知道了。告诉兄弟们好好当值,别人有话不用理会。沈千户对咱们弟兄有恩,能心甘情愿为手下挨军棍的上官有几个?”
“百户放心,弟兄们心里都有数。”
“还有,那个什么朝廷来的都督,蹦跶不了几天。”孟清和冷笑一声,“好好看着吧。”
“百户慎言!”
“没事,只要弟兄别外传,没人知道。”孟清和看着高福,“高总旗是仁义汉子,救过孟某,孟某信你!”
“百户……”
“另外,这里还有一件事托高总旗去办。办好了,怎么着也能多少还上些千户的恩情。”
“百户请说。”
“得空了,高总旗去一趟城中的杂造局……”
说话时,两人都没发现,一个穿着青色武官服的身影站在门外,驻足良久。
如玉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触动。
沉思片刻,沈瑄转身离开,青色的官服下摆,带起一阵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