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辕门,杨任也出辕门,直送张奎至城下方回。
当时张奎进城,来至府中,高兰英问道:“功业如何?”
张奎只是摇头道:“利害!利害!周营中有许多高人,所以五关势如破竹,不能阻抗。”
转而张奎遂将进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高兰英不禁道:“既然如此,可急修本章,往朝歌请兵协守。不然孤城岂能阻挡周兵?”
张奎从其言,忙修本差官往朝歌不表。
且说天明杨戬往城下来,坐名叫:“张奎出来见我!”
张奎闻报,上马提刀,开放城门,正是仇人见了仇人,大骂曰:“好匹夫!暗害我母,与你不共戴天!”
杨戬喝道:“你这逆天之贼,若不杀你母,你也不知周营中利害。”
张奎大叫:“我不杀杨戬此恨怎休?”
张奎举刀直取杨戬。杨戬手中刀赴面交还,两马相交,双刀并举,未及数合,杨戬祭起哮天犬来伤张奎,张奎见此犬奔来,忙下马即时就不见了。杨戬观之,不觉咨嗟。正是:张奎道术真伶俐,赛过周营土行孙。
话说杨戬回营来见,姜尚问道:“今日会张奎如何?”
杨戬把张奎会地行道术,说了一遍,真好似土行孙,昨夜杨任之功莫大焉。
姜尚点头,忙传令以后,只令杨任巡督内外,防守营门。彼时张奎进城,与夫人议道:“今会杨戬,十分利害,周营道术之士甚多,吾夫妻不能守此城也。依我愚见,不若弃了渑池,且回朝歌,再作商议。你的意下如何?”
高兰英则道“将军之言差矣!俺夫妻在此,镇守多年,名扬四方,岂可一旦弃城而去。况此城关系非浅,乃朝歌屏障,今若一弃此城。则黄河之险,与周兵共之,这个断然不可。明日待我出去。自然成功。”
次日高兰英出城,至营前搦战。姜尚正坐,忽报:“有一女将请战。”
姜尚忙问:“谁可出马?”
有邓婵玉应声道:“末将愿住。”
姜尚点头叮嘱道:“须要小心。”
邓婵玉道:“末将知道。”
言罢上马,一声炮响,展两杆大红旗,邓婵玉出营大呼道:“来将何人?快通名来。”
高兰英一看,见是一员女将。心下疑惑,忙应道:“吾非别人,乃镇守渑池张将军夫人高兰英是也。你是谁人?”
邓婵玉道:“吾乃是督运粮储土将军夫人邓婵玉是也。”
高兰英听说。大骂:“贱人!你父女奉敕征讨,如何苟就成婚,今日有何面目归见故乡也?”
邓婵玉大怒,舞双刀来取高兰英。高兰英一身缟素。将手中双刀,急来架迎。二员女将,一红一白,杀在城下。怎见得?有诗为证:“这一个顶上金盔耀日光,那一个束发银冠列凤凰;这一个黄金锁子连环铠,那一个是白雪初施玉琢娘。这一个似向阳红杏枝,那一个似月下梨花带露香;这一个似五月榴火,那一个似雪梅花靠粉墙;这一个腰肢袅娜在鞍鞒上。那一个体态风流十指长。这一个双刃晃晃如闪电,那一个二刀如锋劈面扬;分明是广寒仙子临凡世。月宫嫦娥降下方。两员女将天下少,红似银朱白似霜。”
话说邓婵玉大战高兰英有二十回合,拨马就逃。高兰英不知邓婵玉诈败,便随后赶来。邓婵玉闻脑后鸾铃响处,忙取五光石回手一下,正中高兰英面上,只打得嘴唇青肿,掩面而回。
邓婵玉得胜进营,来见姜元帅,说:“高兰英被五光石打败进城。”
姜尚方上功劳簿,只见左右官报:“二运官土行孙辕门等令。”
姜尚传令来,土行孙上帐参谒:“弟子运粮已完,缴督粮印,愿随军征伐。”
姜尚点头道:“今已经进五关,军粮有天下诸侯应付,不消你等督运,俱随军征进罢了。”
土行孙下帐,来见众将,独不见黄将军,忙问哪吒。哪吒叹道:“今渑池不过一小县,反将黄将军、崇君侯五人一阵而亡。且张奎善有地行之术,比你分外精奇,前日进
营,欲来行刺,多亏杨任救之,故此阻住吾师,不能前进。”
土行孙听罢:“有这样事,当时吾师傅吾此术,可称盖世无双。谁知此处,又有异人也。待吾明日会他。”
土行孙至后帐来问邓婵玉:“此事可真?”
邓婵玉道:“果是不差。”
土行孙踌躇一夜,次早上帐,来见姜元帅,愿去会张奎。姜尚点头许之。旁有杨戬、哪吒、邓婵玉俱欲去掠阵,土行孙许之,来至城下搦战。
哨马报与张奎,张奎出城,一见矮子问道:“你是何人?”
土行孙道:“吾乃土行孙是也。”
道罢土行孙举手中棍滚将来,劈头就打。张奎手中刀急忙架迎,二人大战,往往来来,未及数合,哪吒、杨戬齐出来助战,哪吒忙祭起乾坤圈来打张奎,张奎看见,滚下马来就不见了。土行孙也把身子一扭,来赶张奎,张奎一见大惊,周营中也有此妙术之人,随即在地下,二人又复大战。大抵张奎身子长大,不好转换,土行孙身子矮小,转换伶俐,故此或前或后,张奎反不济事,只得败去。
土行孙赶了一程,赶不上,也自回来。那张奎地行术,一日可行一千五百里,土行孙止得一千里,因此赶不上他,只得回营,来见姜尚言道:“张奎果然好地行之术。此人若是阻住此间,深为不便。”
姜尚沉吟道:“昔日你师父擒你,用指地成钢法,今欲治张奎,非此法不可。你务须学得此法,以治之。”
土行孙忙道:“元帅可修书一封,待弟子去夹龙山见吾师,取此符印,来破了渑池县,方得早会诸侯。”
姜尚大喜,忙修书付与土行孙。土行孙别了妻子,往夹龙山来。可怜正是:丹心欲佐真明主,首级高悬在渑池。
土行孙径直往夹龙山去。且说张奎被土行孙战败,回来见高兰英,双眉紧皱,长吁道:“周营中有许多异人,如何是好?”
高兰英不由问道:“谁为异人?”
张奎无奈道:“有一土行孙,也是地行之术,如之奈何?”
高兰英道:“如今再修告急本章,速往朝歌取救,俺夫妻二人死守此县,不必交兵,只等救兵前来,再为商议破敌。”
夫妻正议,忽然一阵怪风飘来,甚是奇异。怎见得好风?有诗为证:“走石飞砂势更凶,推云拥雾乱行踪;暗藏妖孽来窥户,又送孤帆过楚峰。”
风过一阵,把府前宝,一折两段,夫妻二人相视大惊道:“此不祥之兆也。”
高兰英随即排香席,忙取金钱排卜一封,已解其意。高兰英道:“将军可速为之!土行孙往来龙山,取指地成钢之术,来破你也,不可迟误。”
张奎大惊,忙忙收拾停当,径直往夹龙山去了。土行孙一日止行千里,张奎一日行一千五百里,张奎先到夹龙山,到得崖畔,潜等土行孙。等了一日,土行孙方至猛兽崖,远远望见飞云洞,满心欢喜,今日又至故土也。不知张奎预在崖旁,侧身躲匿,把刀提起,只等他来。
土行孙哪里知道,只是往前走,看看至面前,张奎大叫道:“土行孙不要走!”
土行孙及至抬头时,刀已落下,可怜砍了个连肩带背。张奎取了首级,径直回渑池县来号令。后人有诗叹土行孙归周,末受寸土之封,可怜无辜死于此地:“忆昔西岐归顺时,辅君督运未愆期;进关盗宝功为首,劫寒偷营世所奇。名播诸侯空啧啧,声扬宇宙恨绵绵;夹龙山下亡身处,反本还元正在兹。”
话说张奎非只一日,来至渑池县,夫妻相见,张奎将杀死土行孙一事,说了一遍。夫妻大喜,随即把土行孙的首级,悬挂在城上。只见周营中探马,见渑池县城头悬起头来,近前看时,却是土行孙的首级,忙报入军中:“启元帅!渑池县城上号令了土行孙首级,不知何故,请令定夺。”
姜尚一听不由惊道:“他往夹龙山去了,不在行营,又未出阵,如何被害?”
姜尚转而掐指一算,拍案大叫道:“土行孙死于无辜,是吾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