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沉睡多日不醒,那个被我们口口是道,那个机关算尽的男人,睁开了眼。
有人说,人与人的关系,从起初到后来,最终会变成疼痛。即便开始的时候甘甜美丽,流年经转,最后也会芳华凋落,抵达到某处疼痛的位置。
墨拓般的重瞳,幽远深谙,沉沉盯住我高举的手,似乎只要我手挥落而下,那眼中的怒焰就将焚化了它。而那眼角微末的余光是留给我的,波澜不惊,像在看待一个陌生人。
年后的细细碎碎的片段,在我眼前浮闪而过,有他抱住我在河边钓鱼的,有看到谢雅的女儿生闷气的,有他咬着我耳朵说要一个孩子的,然后那些片段如砸碎了的玻璃般,四分五裂,散开、跌落......
顾卿微的目光在我们之间反复流转,看过了他,又再看我,眼中升起惶恐与哀戚。
我闭了闭眼,咬牙挥手,“啪!”清脆又响亮的声音,贯彻整个空间,在顾卿微脸上出现鲜红指印的同时,那床上的男人咬牙切齿怒吼:“余浅!”
声音嘶哑又难听,是睡了这么多天后突然醒来不能避免的干涩,却更真实地表达了他此刻的愤怒。刚才那一巴掌,我是下足了力的,顾卿微甚至被我打得身体往旁边偏倒,许子杰快速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那护卫的姿势,与脸上紧张的神色,代表了什么,我再没心力去想。
缓缓转过眼,凝望着那双冷绝了的黑眸,当初丁岚说让我看看自身的价值,然后设计了个“假摔”给我来证明,现在无需任何设计,我已经彻底明白。
在心撕裂前,我轻声说:“许子扬,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转身、迈步、离开......
命运也好,宿命也罢,从一个人回归一个人,然后心口留下无法消除的痕迹,仿佛那见血封喉的毒,灌进嘴里,吐不出,咽下,致命!
走出门的瞬间,感觉眼前模糊,伸手一摸,居然满手湿润,原来隐忍的泪到这时终于滑落,然后布满整张脸。很好笑,我听着这整个恶毒的阴谋没有哭,看到许子扬终于醒来没有哭,更在他怒吼我时也没哭,却在转过身后泪如断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
所以说,我这种人,天生就是孬种,只敢躲在背后哭,连被人这么阴害,也只是甩了对方一巴掌,然后在某人绝冷的视线里,狼狈地落荒而逃。
因为我害怕从那张吞吐无数温柔话语的嘴里,会吐出绝情到让我想死的话。那比顾卿微的哀戚婉转又带着孤傲自信的样子,更让我无地自容。
我不明白,都说人非木石皆有情,怎么这个男人就可以将我陷到如此境地,彻头彻尾地欺骗我,然后眼也不眨地将我从人间推入地狱?从传奇到现实,就没有一刻是真,这假的也太......他妈绝望了。
拿袖子狠狠蹭了眼睛,用力到那处发疼,也都擦不尽悲怆的液体。电梯门关时,似听到脚步声而来,我狠敲着关门键,终于没让我看到分毫,门就给关上了。走出军区医院大门时,那个衣装笔挺的守卫朝我多看了两眼,想必是奇怪为何我好不容易进了这大门,又红着眼睛这么快就出来了。
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舞台上唱大戏的,颠倒浮生,不过是为搏人眼球。如今,戏落幕,我亦可归去。顾卿微从国外赶回来,除去为了唤醒许子扬,应该是血症也得到了控制。否则,许子杰不会带我去见她,也不会就此袒露揭开这隐忍多年的秘密。
唯有无所顾忌,才会揭晓真相。
否则我还真想试试,是否真如她说的那般,我痛一分,她也承受一分?
走走停停,茫然间抬头,居然徒步走回到了公寓楼下,站在马路边仰望那高楼,曾经被某人称为“家”的地方,在涩疼的眼底弥漫而开。原来不是呆得久,就会变成家的,难怪这些日次每晚躺在屋内,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以为是对某人的担忧,其实是对未知的预示。
伸手进口袋,左边是手机,轻轻一滑,落在了地上;右边是钥匙,往空中一抛,飞向了马路中央。这两样东西,我每天都拽的极紧,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怕进不我和他的“家门”......
“余浅。”
一声轻唤,从身后传来。迟钝地转身,怔愣而立,原来不是我听错,那声音即使嘶哑,我也能分辨——谢雅站在那处。
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连名带姓唤过我,以前喊我猪猪,后来改为浅浅。这个我认定了一辈子都是朋友的人,此时看我的眼神是那般冷漠又疏离。我知道缘从何起,从丁岚那边已经得知那盘君子拍摄的录像,早已被谢雅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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