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来的目的,离开前语重心长道:“既然你当初那么宝贝他,现在就该一如既往的呵护,而不是让他逐渐走上邪路。”
从余乐的话中可听出,这个家庭的破灭,是从我出事以后开始的。可能里头有父亲的愧疚在内,但我绝不会把这个包袱背在身上,家庭与夫妻的问题,在于他们本身。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主宰别人的人生呢。
后来连着几天,我有问钱小舟,得知余乐都没有再来找过他麻烦,暂时也算放下了心。可心里却是揪着隐有不安,许子扬回去这么几日,居然没有再联络我。
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神不宁,眼皮也直跳,感觉有事要发生。途经某处,随意间的驻足而望,对面的某道身影似曾相识,等我仔细看时已经坐进了车内。有人从会所走出来,然后也坐进车内,车子扬长而去。
若有所思,那个从会所走出来的中年男人我认识,正是那日看到的何老。只是,他们怎么会有交集?难道是我看错了?带着疑虑回到家,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迟疑了下,还是没忍住,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他的号码。
哪知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一直到中断语音传来,我没有勇气再拨一遍。夜里就开始浑浑噩噩的做梦,梦境一个又一个,等感觉到震动时,才反应过来是枕头底下的手机在响。摸出来时手一滑,电话已经接通,我拿起时眯眼看了看,贴在耳边;“喂?”
可对面却不说话,无声使得气氛凝滞,当我听到似有抽噎声时,惊声问:“许子扬,你怎么了?”随后传来沉痛到极致的声音:“浅浅,老爷子没有了。”
......
老爷子这个名词,一直只存在于他们的口中,我从未见过。但从几次事情来看,他是个很严明,很有原则的人。不敢说去窥探这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也从未想过第一次见,是在黑白的照片中。
是程磊到车站来接的我,一见面从他沉郁的神色可看出,事情是真实发生了。在去许家老宅的路上,他大致跟我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许父从里头出来,除去许子扬在外不停走关系周旋外,其中老爷子起了不小的作用。他一生从未求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向曾经的老战友低头求助。可此一时彼一时,许家再不是当初的许家,曾经有多风光,落魄时就有多遭人践踏。
哪怕是曾同生共死过的老友,交情再深,在许父这件事上也都规避开来。老爷子在半年多里几乎踏遍了所有老友的门,也受尽了别人的奚落,他一直坚撑着,没人知道他其实早已病入膏肓。当初许子扬身受重伤一事就对他打击颇大,后来又发生许家落败萧条,看尽人脸色,他早已要撑不下去。
所以在许父回家当晚,他就病重了。再好的医生,再好的医疗设备,也救不回油尽灯枯的老人,所有人都只能悲哀地等待他慢慢闭眼。
听着程磊讲这些,心中有个声音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家老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巍峨与壮观,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房子。白色的绫子,黑色的绢花,哀戚的音乐在流转,我在灵堂前看到了许子扬的身影。落寞、萧然、悲恸,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是如遗世独立般的孤绝。
心顿然抽痛,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说的话,哪怕这块土地再难让我忍受,我都会立即来到他身边的。很压抑,也很难受,他最悲恸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
目光略转间,顿住,熟悉的痛又开始泛滥了。那处的角落,人群中站着的身影不是顾卿微又是谁?她在这里!她的目光哀戚而又忧伤,却是只凝在他身上。这么大的事,他到最后才告知我,而在那之前,顾卿微早已赶赴而来陪在他身旁?
那么我究竟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想要凄然而笑,发觉连嘴角牵动这个微小的动作都不能再勉强,恍然摇头,转身朝大门方向走。身后似有程磊的轻唤,我已无心再驻留。
“若若,别走!”嗓音刚落,手臂就被抓住,清冽的气息环绕而来。
我缓缓回头,凝目在许子杰脸上,那眼中的剧痛几乎要溢出来,下一秒,我被他拉拽进怀,紧紧抱住。只听他在耳畔哽咽着说:“若若,是我们太没用,才会让老爷子......”
其中的自责与愧疚,让我难抑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