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说是有时候从外边回来,等不及做饭,可以先泡了吃。
乐得郑长河嘿嘿笑,连声叫杨氏装把他。
菊花简直无语——被人要了东西还这么开心!
那锅巴炕出来也很不容易,又费工夫又费柴。况且,平常也就中午煮一顿饭,才有锅巴炕,早晚可都是熬玉米糊喝的。现在哥哥上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泡一小碗垫底;你老人家一下子就装了这么多把人,罐子都见底了。
秦枫是真的很爱吃,又知道这里的乡亲是很淳朴的,所以才不客气。他哪里知道菊花在肚子里嘀咕哩,要是知道,只怕也吞不进去了。
秦枫觉得这菊花做菜确实很好吃,吃了一碗锅巴又吃了一碗饭,吃完了心满意足地瞧着这温馨的一家人。
这时候,他才觉得菊花的丑脸确实碍眼,愣是让这温馨不圆满,有了老大的一块缺憾。
于是,他思索了一番对郑长河两口子道:“郑叔郑婶,你们也不要太为菊花的脸着急。我已经给我师傅去了信,将菊花的情况跟他老人家说了,看他能不能想办法治好菊花的脸;就算他老人家也没有法子,我总会四处寻访、琢磨,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会来帮菊花治的!”
郑长河两口子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杨氏颤抖着声音问道:“秦大夫,你……你说的是真的?”
青木也放下了筷子,激动地瞧着秦枫。
秦枫笑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才没跟你们说。”
可是,看到希望的爹娘才不管那有把握没把握的话哩,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有人愿意帮菊花治,那就总有一天能治好,因此,老两口都欢喜得抹起了眼泪。
只有菊花很冷静,知道这只是秦枫的一个想法和希望。毕竟作为大夫,对疑难杂症也是很感兴趣的。她怕爹娘的希望过大,到时候久久不能治愈,又要万般失望,所以,她想先打个预防。
“爹,娘!秦大夫只说尽力去想办法,又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你们这样期望高,回头要是秦大夫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好的法子,他也不好意思见你们。要我说,你们也别当回事,跟从前一样。反正我如今是一点也不在意的!要是让我选,我宁愿做被爹娘和哥哥护着的丑女菊花,也不愿意做要被爹娘嫁到大户人家当妾的漂亮柳儿。只要爹娘不嫌弃我,我才不管别人咋瞧我哩!”
菊花说完了这话,就见杨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哽咽着一把拉住菊花道:“娘的好闺女!娘一辈子也不会嫌弃你的;你爹和你哥哥也不会嫌弃你的。娘听你的,不再愁这事了,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咋想!”
郑长河也抹着眼泪——瞧,他的闺女谁能比得上?
青木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妹妹一辈子!
秦枫两眼放出璀璨的光芒,端详了菊花好一会,才轻笑道:“菊花说的对,你们也别记挂这事。你们不记挂,说不准哪天我就送给你们一个惊喜!”
郑长河连连道:“那就更好了!”
当夜,菊花躺在那僵硬的床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盯着漆黑一片的茅草顶,一边思念着那不知在哪的新棉絮,一边想着今天的事。
这几天连着发生了好几件事情,总是不等人将前面的事情消化完毕,后边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很是不明白,为啥她这个丑女反而像是主角似的,总是成为事件的中心,虽然是以悲剧的身份出场,但也够令人诧异了!村里那么些人家都有闺女,比她大的有,比她漂亮的有,为啥受伤的总是她?
王媒婆来的那次,最让她心惊肉跳。后来,晓得爹娘跟哥哥是心疼她的,她也就安心一点了。她才十二岁,总有时间来慢慢改变这一切。
可是,谁料到爹会摔断腿哩,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
今天的事情并没有让她很害怕,却很气愤!
这些人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么——要来管她一个丑女的亲事?啥时候丑女这么让人感兴趣了?她才十二岁哩,那些十五六的女娃子为啥不嫁人?
她爹娘都不急,这些人急啥?
都是他妈的混账!套用她娘今天说过的话就是“当老娘是好欺负的么”?
白天柳儿娘说那门亲事时,郑长河骂孙金山的话,她听了甭提多痛快了!她绝对相信,要是爹的腿没摔断,肯定会打上门去找孙金山的;她娘也把柳儿娘打了一顿,实在让她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家人的庇护只是一时的,要是她不努力的话,没准往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别的不说,给青木说亲时,女方就说不定会挑剔她这个嫁不出去的小姑子。所以,安于现状地过田园生活是不行的,要努力地赚钱!
想起前世,为了逃避那喧嚣的都市,跑到乡下,现在想想实在是可笑!
这世上哪里有清静?
哪里都没有清静!
穷了不行,有穷的烦恼,比如她现在;富了也不行,比如她前世,奋斗到一定的程度时,却对那种无情的竞争生活充满厌恶;不穷不富难道就好了?也不是,他们要么朝上盯着那些富豪高官,要么对下洋洋自得、不可一世,整日也是不得安宁!
清静是存在于人心中的,那是一种感觉,不管在任何环境里——穷也好,富也好——都不会改变,就像那秋天的野菊,迎着秋风寒露,它也自洒然怒放!
迷蒙地陷入睡梦之际,菊花想着,我要活得像这野菊般淡然无拘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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