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人却不如徐谦想象中那样可怕,他肤色白皙,年纪也不过三旬,如沐春风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宛如要复苏万物。
见了徐谦进来,他站起来,身上臃肿的大红礼袍使他看上去有些可笑,他几乎是抢了几步,走到徐谦跟前,打量徐谦之后,手便拍在徐谦的肩上,笑吟吟地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咱家早想见你,据说你新近连中三元,好,极好,少年得志,真是羡煞旁人。”
他不待徐谦开口,随即又呵呵笑道:“咱家叫黄锦,你叫徐谦是吗?徐谦,徐谦,好名字啊,你爹叫徐昌,徐昌的名儿也好,你母亲孙氏,只是可惜,竟是早逝了。”
徐谦一头雾水,心里说我爹娘跟你有个屁关系。
黄锦微微皱眉,继续笑呵呵地道:“这一次你整了那姓刘的,实在了却了咱家的一桩心事,这姓刘的太坏,宫里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
徐谦心里想:“想必是你看他不顺眼才是。”
黄锦道:“这一次请你来,实在冒昧,咱家鸠占鹊巢,这一次索性在这里当一次主人尽尽地主之谊,来,给徐相公上座、斟茶。”
王公公勾着身子对黄锦道:“不必麻烦其他人,奴婢去即可。”
平时不可一世的王公公对着黄锦,不但是谄媚到极点,甚至还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可是偏偏,黄锦的举止都带着一股子宽厚和爽快。
徐谦一时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勉强坐下,道了一声谢。
黄锦又道:“这一次请你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徐相公肯不肯?”
徐谦道:“公公若有差遣,学生尽力就是。”
黄锦叹道:“咱家承蒙皇上青睐,奉命整肃东厂,你也知道,这东厂在先帝时恶贯满盈,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皇上有意整肃,可是咱家在京师其实也是初来乍到,在安陆呆了十几年,突然就到了京师,脚跟都站不稳呢,没有帮手却是不成的。咱家素闻你爹是个能吏,因为换了籍,所以闲居在家,这样的人才留在家中岂不可惜?咱家嘛,只是个阉人,自然也不敢效仿刘使君三顾茅庐,却也存着爱才之心请令尊出山,进东厂公干。”
徐谦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请自己帮忙,简直就是给徐家送厚礼来的。他这老爷子不过四旬,正当壮年,每日呆在家里确实不是办法,他从前只是贱吏,可是居然有人请他去东厂。
东厂是什么?东厂那可是妥妥的皇家暴力机关,专治各种不服,不敢说在京师,至少在地方上,一个当差的也足以把许多六品、七品官员吓得大气不敢出,这要是在正德的时候,那更是威风八面,现在虽然是大不如前了一些,却也算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肥缺。
大手笔,绝对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一个肥缺,而且还是投其所好,施恩与人却又装作一副请求的姿态,面子、底子都给足了,以至于徐谦忍不住意动,对这个胖乎乎的太监,心里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太监好啊,太监比酸秀才好多了,人家这才叫真仗义。
徐谦正要扭捏几下,这黄锦却是板起脸来摇手道:“你不必拒绝,咱家这个人说话一向直爽,从不与人玩虚的,更不必说,咱家和你还是自己人,咱家是阉人,你是读书人,按理说应当水火不容,可是咱家就是看你和令尊顺眼,喜欢和你们打交道,你若是说什么客套话或是推辞,这就是不给咱家脸面了,这个忙,你定要帮了不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徐谦立即被这黄锦的糖衣炮弹打倒在地,再也不肯爬起来,笑吟吟地道:“那学生便代父亲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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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一直写考试,今儿换个味儿。只是近来收藏不怎么给力,希望喜欢这本书的同学多多支持吧,这是老虎码字的动力呢,老虎在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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