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徐谦侃侃而谈道:“这柄扇子扇面没什么稀奇,想必是赵公子后来糊上去的。倒是这扇骨有点意思,扇骨年代应当有个百来年的光景,用的乃是紫竹,看这竹片仍有韧性,可见后来人保养得不错。”
徐谦又道:“紫竹者,出南海普陀山,其干细而色深紫,段之可为管箫,今浙中皆有。而这扇骨做工精细,一看便是福建泉州的工艺,不过紫竹用来制扇的并不多,直到孝皇帝时才开始流行,持有此扇之人却是出自明初,想来是此人有特别的癖好了。”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那赵尚听徐谦娓娓动听的分析,竟也不禁意动,再不敢露出轻蔑之色,正坐危襟地侧耳倾听。
徐谦继续道:“而这扇骨处有一行小字,写了这扇子的制作的年月,从此人所用的笔迹来看,主人应当是个常年伏于案牍之人,唯有这样的人,行书才中规中矩,尤其是那字体过于端正,完全没有自己的特色,若是我没有猜错,此人在当时应当已经是翰林了。”
众人不禁狐疑,翰林……
不过徐谦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翰林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翰林要经常拟定诏书,而诏书的字体要求最为苛刻,绝不是寻常的公文往来的字体比拟,徐谦猜测这是翰林的笔迹,理由绝不是空穴来风,只有翰林对字迹的要求最高,而一般人在自己的物件上留下自己的笔迹,一般都会带有自己的行书特点,也唯有翰林因为长年累月的制诰,所以早已抹杀掉了自己的特点,使得文字之中隐隐带着一股子圣旨的气味。
徐谦微微一笑:“既然此人极有可能出自苏杭或是福建,又是翰林学士,想来想去,那时候的庶吉士似乎并不多,唯有寥寥几人而已。”
那赵尚眼看答案呼之欲出,忍不住问:“那你说此人是谁?你若说中,我便服你。”
徐谦正色道:“其实也简单,这个人乃是后来的内阁大学士杨荣,杨荣乃是闽人,恰好在永乐二年在翰林之中办公,任编撰一职。更重要的是,此人是出了名的左手辅相,他天生便是左撇子。而我看这扇柄的磨损,这扇子的主人也是左手握扇。因此才推断这柄扇子乃是杨相公遗落下来的,不过杨相公的遗物虽是价值不菲,可是扇子毕竟是扇子,迟早都有腐朽的一日,一千两银子购来实在有些不值当。”
赵尚激动地道:“徐公子高明,此扇确实是学生前去福建重金购来的。”
众人也不禁啧啧称奇,这才对徐谦信服。
赵尚现了宝,那吴智自然不肯罢休,拿出一副字画来,亦是世上难得的珍品,说是一千三百两购来,徐谦心里对这种有钱没处花的人深痛恶绝,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又是品鉴了一番。
一晃眼到了正午,寺里的和尚取来了斋菜,这姓赵的和姓吴的不对付,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双方几次要发生冲突,都被桂稚儿拦住。
徐谦已经没多大兴致了,只是桂稚儿不走,他又没有车马代步,这里更是荒无人烟,免不了要噌人家的顺风车回家的,因此只能耐着性子等候,他推说自己昨夜没有睡好,便去寺中的香客房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天竟是黑了,连忙从房中出来,想到明日清早还要去提学衙门,连忙去寻了在茶房里吃茶翻阅佛经的桂稚儿道:“天色不早,是不是该回去了?”
桂稚儿任何时候都蒙着面纱,让人永远都看不透她的表情,只听她吟吟道:“是啊,时候不早了,今日有劳了你,其实请你来只是希望有个外人在,那两个家伙能心平气和少闹出幺蛾子而已。”
徐谦古怪地看着她,道:“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桂稚儿却是笑吟吟的不答,道:“他们都是世家,不过嘛,却偶尔会做些生意。”
徐谦倒是知道一些风土人情,知道在这江南,许多世家都参与了一些生意,利用他们的身份和人脉关系,日进金斗。徐谦不由想,如此说来,那么这桂家是不是……
他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只盼着桂稚儿立即动身。
此时天色昏暗,天空只留下一丝鱼肚白,主人们都在寺前相互告辞,那赵尚对徐谦有了好感,几次邀请徐谦去余姚老家拜访,说是到时定会盛情款待,徐谦敷衍了几句,应了下来。
下人们都在为山下张罗着车马,却突然听到山下发出惨叫,过不了多久,一个浑身冒血,青衣小帽的仆役连滚带爬地上的山来,大叫道:“杀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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