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可推己心之良知于万物。
这句话,徐谦记得,当时在博物馆中工作,需要抄录一些古籍,而他就是在古籍里抄录过这句话,所以印象深刻。做文章的时候,为了对仗,恰好觉得这句话可以活学活用,也就写了上去,当时并没有在意什么。
可是现在既然提学问起,使他不由开始咀嚼起这番话的深意,沉吟片刻,顿时有了结果,推己心之良知于万物,这应当是心学的主张,徐谦忍不住想:“这提学莫非一直偏好心学?”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讲得通了,他无意看到自己文章中的这句话,想到自己是院试案首,便误以为其实我研习的也是心学,于是生出亲近之心,打算拉自己入伙。
毕竟在现在,心学的门徒并不多,固然已有不少大儒涌现,可是官方照旧推崇理学正宗,现在心学仍不够昌盛,而自己好歹也算是小才子小名人,若是拉拢自己,岂不是正好为心学添砖加瓦?
徐谦此时心里动摇了,能搞好与提学的关系固然是好,可是自己是不是该直接扑入这位提学怀里呢,一股脑的做这心学的门徒?到时定是好处多多,毕竟乡试在即,而这位提学又是主考,考试即是政治,主考也是人,毕竟有自己的偏好,若是……
想到这里……徐谦的心跳加速,毕竟带入了这个世界的少年心性,还做不到荣辱不惊的地步。
他连忙道:“宗师,这篇文章确实是我做的。”
赵提学吃了口茶,慢悠悠地道:“唔,这句话令人感触颇深,君子以良知格于万物,你小小年纪竟也能懂这样的道理?”
果然没有猜错,徐谦心里得意洋洋,却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学生不过看了几本阳明先生的书,因此才心生感叹。”
按徐谦的预测,那么接下来这位提学大人多半是要向自己示好了,莫非还要透露乡试试题?
赵提学微微一笑,道:“哦?这些阳明先生的书是谁推荐你看的?”
徐谦一时答不上来,只好敷衍道:“读书时随手抄录了一本。”
谁知赵提学听了满脸失望,又端起茶盏,慢悠悠地道:“好罢,本学知道了,你的文章作得尚可,好好读书罢,不要再想其他,还有这学里的学规,你定要牢记,你这性子若是放任下去,定不会有好结果,今**大闹明伦堂,殴打同学,本学可以当你是一时激愤,可是下次再敢如此,本学定不轻饶,下去罢。”
方才还在讨论心学,徐谦还指望深入下去,谁知下一刻就他娘的变脸了,徐谦心里暗骂这提学上辈子定是折翼的天使,真是伤不起啊。
他到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可是人家下了逐客令,只得起身作揖道:“学生告辞。”
从提学衙门里出来,徐谦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是了,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我,这提学确实是心学的人没有错,可是人家对我有兴趣,只是因为自己的恩师是谢迁,人家以为我写出这段话是恩师的教导,所以才旁敲侧击,想套出一些话来。”
想到这里,徐谦心里酸溜溜的,果然人和人不一样,本来还以为自己对于赵提学这样的人还有利用价值,还巴望着相互利用,谁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徐谦忍不住吁了口气,这满肚子的功名利禄和抱大腿的心思受了极大的打击。
恩师,恩师……看来还是逃不出他的光环,拿着大礼的事跑去院试,之所以被看重,被那桂萼拿来做文章,不就是因为自己的恩师是谢迁吗?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只是……为何人人都看着恩师,却往往忽略了自己呢?
徐谦是个很腹黑的人,他很快便明白,这是因为名声,恩师的名望太大,影响非同小可,而自己固然是小三元,也固然有所谓的才子之名,可是和谢迁比起来,真是提鞋都不配。要想有被人利用的资格,从而能与人相互利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自己的影响力。
“影响力……影响力……”徐谦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禁摇头,喃喃道:“不成,不成,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至少也得有大人物支持才成,单凭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这几日,徐谦似乎开始忙碌起来,读书的事自然上心,可是有时读着书却是愣愣地坐着发呆,一心谋划什么。
而此时的京师却是无比热闹,尤其是在大理寺外头,更是吸引了无数人围观,据说是杭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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