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见天子有了几分兴致,立即道:“是,微臣也是昨日听来的,说是正是因为这个报纸,惹得读书人争论不休,屡犯学规的生员不计其数。”
其实张合闲谈,也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找个话题和天子套个近乎罢了,在他看来,这报纸既是个新奇的玩意,在江南的动静又是不小,拿来作为话题实在是再好不过。
他打开了话匣子,仍然显得不满足,摇头晃脑地又大发了议论,对于这报纸,张合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可是毕竟作为最顶级的清流官员,免不了要非议几句,如此才显出自己的高贵。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天子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几分杀气。
这种目光,张合没有感觉到,可是侍立一旁的徐阶却是感受到了,他目光骇然,又连忙把头垂下,徐阶隐隐感觉到,杭州的那个报纸似乎有着什么猫腻。
其实天子的杀机不过是一闪即逝,随即他微微一笑,恢复了常态,对张合满是诚挚地道:“一份杭州的报纸?怎的朕此前没有听说过,莫非是新出来的吗?”
张合连忙道:“回陛下的话,确实是新出来的,出来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风声盛着呢,据说苏杭那边已经引以为时尚了。”
天子微微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有预料到二十天前让徐谦去办报,这才短短功夫,这报纸就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心里不由想:“看来对这个徐谦还是小看了。”想是这样想,嘉靖天子虽然对徐谦的实力有了些许提升,可是还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显得有几分慵懒,便道:“张师傅,朕有些乏了,你也下去歇了吧。”
话说到一半,皇上突然就兴致阑珊了,这让张合很是郁闷,不过这也省心,张合也没有再说什么,咂咂嘴道:“那么,微臣告退。”他站起身来,与徐阶一道碎步退了出去。
坐在御案之后,天子一动不动,直到目送他们离开,他的手便敲击着御案,显得有几分烦躁和不安。
他突然冷冷道:“来人。”
“奴婢在。”当值的一个太监连忙小跑着进来,趴伏在地。
天子眯着眼,不动声色地道:“把那东西拿来。”
那东西,想来是天子的常用之物,那太监很快会意,出去了片刻,随即端来了一个小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天子的案头上。
盒子打开,却是一张便笺。天子将这便笺拿出来,又冷冷道:“笔墨。”
便笺打开,里头居然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名字,当头的一个,竟是当朝内阁首辅杨廷和杨相公。再接下来,亦有不少的要员,只怕这朝中的官员,三成的人都位列其中。
笔墨呈了上来,天子举着笔头,脸色漠然,犹豫片刻,便在这便笺下方添了张合的名字。
随即,他抛了笔,目光如炬地看着新添上的一个名字,脸色突然显露出几分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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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徐阶陪着这位翰林学士张合出去,张合年迈,徐阶搀扶着他,徐阶颇受这位大人的青睐,张合见他一脸凝重,忍不住道:“子升,老夫方才见你心不在焉,怎么?你又有心事?”
对这个年轻人,张合有点看不透,或许他真的是老了,清贵了几十年,大多数时间都圈在翰林院里,所以对徐阶这种后进,便不免生出几分怜才之心,平时对徐阶颇为关心。
徐阶叹了口气,道:“大人……”他一时沉吟不语,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总算还没有瞒过张合,张合不免有些不悦地道:“你有心事?”
徐阶只得长叹道:“大人只怕惹祸了。”
张合愕然,随即愠怒道:“你胡说什么?”
徐阶道:“方才大人说到明报,多有不喜的意思,大人有没有发现,陛下的脸色冷了许多?”
张合一头雾水:“这又是为何?”
徐阶一面搀扶张合出宫,一面道:“无它,这明报定和陛下关系匪浅,大人想想看,国朝这么多年,谁敢私自办报左右舆情?偏偏杭州那边还真办出了份报来,这且不说,这报纸竟还敢称之为明报,若是无宫中默许,谁有这样的胆子?”
张合虽是老眼昏花,可毕竟不是傻子,听这徐阶一提醒,骤然让他紧张了一些:“可是……就算是如此,这和惹祸又有什么干系?”
徐阶又是叹气,道:“大人想想看,前些时日,皇上派黄锦去了杭州,紧接着又闹出了姓徐的生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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