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徐谦的车驾挡在了这外头。
直到这时,徐谦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两宫召见的是读书人,而且已有旨意,准许他们坐车至金水桥才可下车,这是十足的优待,表现出了宫中对浙江士人的敬重,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可这也意味着人家既然给予了优待,又怎么可能会在这午门辱了读书人的斯文?这根本就不是宫里定下来的规矩,分明是这些禁卫要和自己为难。
想到这里……徐谦的脑子一瞬之间想到了理由,那谢诏的父亲乃是燕山卫指挥佥事,负责宫中禁卫,以此人的身份,随便一个暗示,人家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故意在此刁难一下似乎也不算什么,上头责问起来,难道因为人家坚持原则就治罪?
而他们这般刁难,一方面是侮辱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故意拖延时间,时间拖延得越久,等到徐谦进宫,黄花菜都凉了,两宫太后可以给予士人优待,显出自己的宽容,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允许士人怠慢,国母召见,你还敢姗姗来迟,还有没有将两宫太后放在眼里?
这瞬间的一个念头,立即让徐谦明白了这些人的恶毒居心。
徐谦叹了口气,随即对那太监道:“公公,这位将军是不许我们进宫吗?”
他刻意忽略了搜检,只说对方不肯让他们入宫,结果张镇抚也不是傻子,立即道:“非不肯,而是不能轻易让无关人等入宫,你有出入宫禁的许可是一回事,可是搜查却又是另一回事,本官负责午门宫禁,职责所在,不敢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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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
嘉靖皇帝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份奏书,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奏书这东西,实在让人生厌,都是一些绕圈子的文章,有时候废话说了一大堆,直到最后,嘉靖都不知道写奏书的人想要表达什么,这也难怪当年太祖皇帝因为看某份奏书生气,直接把写奏书的人捉来,狠狠地用鞭子将人抽得死去活来。
不过嘉靖不是太祖,每一个皇帝都有自己的行为方式,嘉靖皇帝的性子是,越是看到这种绕弯子的奏书便越是会留上心眼,想从中看出点猫腻来,下头欺上瞒下的事儿多的去了,有时候奏报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索性就之乎者也一大堆,让你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嘉靖是绝不可能上当的。
只是今日,他从清早到现在都有点心不在焉。
此时卯时即将过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道:“叫黄锦……”
黄锦昨夜值守,听到嘉靖叫他,忙不迭地跑来,随即道:“奴婢见过陛下。”
嘉靖眼睛眯起来:“怎么,士人们都进宫了吗?”
黄锦道:“十七个浙江士子,已有十六个进宫,都在宝相楼等候。”
嘉靖皱眉:“怎么少了一个……”
黄锦也是刚刚接到了消息,连忙道:“听说徐谦还在午门外头,禁卫见他可疑,所以拦住了他,现在却不知是什么光景了,要不要奴婢这就去一趟,先把人领进去再说?”
嘉靖的脸色深沉起来,他从御椅上站起,围着御案子转了几个圈,沉吟道:“两宫太后都起来了吧?”
“是,都起来了,都是按原来的约定,再过小半时辰,便要移驾宝相楼。”
嘉靖微微一笑道:“这么说,这徐谦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迟一些进去,多半就要耽误功夫。”
黄锦也有些发急,道:“陛下说的不错,时间耽误不得,否则难免触怒凤颜,奴婢……”
嘉靖却更加深沉的笑了笑,眼眸中闪烁过一丝狡黠,伸出手来阻止黄锦继续说下去,随即慢悠悠地道:“不必了,就在这里等着,且要看看徐谦能不能进宫……”
“可是……”
嘉靖坐回御椅,好整以暇地道:“没有这么多可是,就让朕来看看徐谦压箱底的本事吧,朕倒是希望他不会耽误事,也希望他能入宫,但愿如此吧……”
他重新捡起奏书,这一次居然是兴致盎然地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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