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儿只是个杂役,不过在顺天府衙门里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片刻功夫,赵三儿就已经来了,乖巧地进来给府尹汪大人叩了头,便道:“大人唤小人,不知所为何事?”
汪峰眯着眼,道:“外头的事,你听说过了吧?”
赵三儿忙道:“听说了。”
“你怎么看?”汪峰的脸色变幻不定,眼中凶光显露。
赵三儿看了汪峰一眼,道:“大人,那不过是一些下三流的手段罢了,小人以为,这徐谦仗着有三位国舅才会如此张扬。”
“是啊。”汪峰漫不经心地道:“可话是这么说,被人骑在头上,总是让人不舒服。老夫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也不曾有人这样欺负,更何况欺负老夫的还只是个读书人。”
顿了一下,汪峰继续道:“老大若是给这如意坊闹点事出来,会怎么样?”
赵三儿惊讶地道:“大人,对方可是国舅…”汪峰森然一笑,道:“这就是老夫把你叫来的目的,国戚什么的,其实没什么妨碍,最重要的是得闹出点动静,有了动静才有机可乘,你出去之后立即传出谣言,就说这如意坊蛊惑人心,乃是一群下贱商贾合伙敛财的手段,还有,那个什么商会,简直就是动摇我大明国本,士农工商、士农工商,老祖宗用了这么多年,他一个读书人何德何能,凭几个国戚就想动摇?总而言之,要将如意坊的诸多措施都抖落出来,最好再加几句这样的评议,商人也敢奢谈百户、千户,私下册立官职,其心可诛!”
汪峰说到了这里,便端起了茶盏,吹了。茶沫慢悠悠地道:“下去吧,你不是有个兄弟想进顺天府来当差吗?明日叫他来点卯老夫这边会打好招呼。”
赵三儿愣了一下,连忙感激地道:“谢大人,小人这就去办。”
听了汪峰的吩咐,赵三儿匆匆地走了。
赵三儿离开后汪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狞笑,他将手里的茶饮尽,随即大喝一声:“上笔墨。”
笔墨落在书案上汪峰毫不犹豫地作书:臣有事要奏,臣钦命辖制京哉……,悉闻有读书人徐谦,身为举人,行为不检,私下行商…,又闻如意坊私设商会,设百户、千户、万户职,居心如此,臣大为惶恐,历来官职皆出于庙堂下贱商贾,竟是罔顾国法,作此荒唐之举,莫非另有所图?再者,如意坊鼓励经商,置祖法于何地?太祖在时,深感商贾之害,于是下诏天下作践商贾……,一炷香时间,一封奏书己是写毕,汪峰检查了一遍,又抽出一张白纸重新抄录一份,他冷冷一笑便叫人送了出去。
“哼,你们不是想闹出动静吗?那老夫索性遂了你们的心愿。”
坐下来,汪峰想要吃茶,却发现茶盏里只剩下茶叶儿,他狠狠将茶盏放在几上,怒骂一声:“都死了吗?斟茶!”
此时,在内阁里,今日当值的乃是杨廷和与毛纪,昨夜蒋冕值夜,已经早早去歇息了。
杨廷和算起来在内阁里头年纪并不算大,不过他的身体却一直不好,宫里体贴他,便不肯让他在值房里办公,而是在边上的一处耳房,这耳房装饰得如书房一般,典雅细致,推开窗便可看到郁葱葱的林子,再往远眺,便是皇家园林,让人心旷神怡。
杨廷和半张半合着眼睛,神情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手肘搭着书桌,书桌上除了笔墨,便是一沓沓的票拟。
书桌上还有一方欲炉,默炉中袅袅生烟,烟气缭绕,带着丝丝沉香。
杨廷和从半个时辰前就停止了票拟,只是阖目静坐,脸色很不好看。
过了片刻功夫,外头有人咳嗽一声,这声音,杨廷和再熟稔不过,他的眼眸一张,似乎早就预料到外头的人要来,慢悠悠地道:“维之啊,进来。”
有人笑吟吟地走进来,正是外头值房里办公的毛纪,毛纪带着几分愁容,对杨廷和道:“杨公,河南的灾情似乎又加重了几分,洛阳知府来报,说是流民滋生,有风卷残云之势,站在城头,看到外头的流民人头攒动,竟是看不到尽头,杨公,灾情如火,再耽搁下去,一旦有人趁机鼓动,怕是中州之地…”
杨廷和叹息了一声,摇了摇手,制止道:“说来说去,无非是河南巡抚王川赈济不利而已,老夫已经拟好了票,打算撤换王川。”
毛纪的眼眸掠过一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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