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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当政,他的门生党羽们自然得了好处,可是不要忘了,南京那些官员们可一直都在积蓄着不满,就算不说南京,单单在这京师,又有多少人心里完全没有怨气?
天下的事便是如此,本来维持在平稳的状态,按理是不可能会失去平衡,毕竟杨廷和的风评还算不错,虽然有人利益受损,可是受益者也不是少数,可是这并不代表,突然朝廷里出现了一个契机,那些心怀怨恨的人不会借机滋事。
犹如那暴秦,虽然天下积蓄了许多的不满,可是只要维持在某种微妙的平衡之下依旧能维持稳定,可是一个大泽乡的偶发事件,却突然就轰然倒塌一样。
因为在平衡状态下,就算有人不满,可是摄于权威,谁也不敢逾越,可是一旦有人领头揭竿而起,这个平衡就被打破,紧接着,无数不满的力量立即行动起来,转瞬之间,便可导致天下烽火四起。
眼下的朝局也是如此,在杨廷和看来,这份奏书就是导致整个微妙平衡失衡的某个契机,越是引发讨论,引发全天下的争论,那么流言就会越来越多,民间的流言传递到了士林,就可能引发争论,而士林与官场息息相关,若是有人觉得有机可乘,借机反杨,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实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一个理由,这封奏书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原本只是一群草民聊以自*的谈资,还有那种戏文里才会有的扯淡故事,居然搬上了庙堂,把一个内阁学士安排了打手要殴打翰林侍读的段子摆到了前台来进行讨论。
无论这个故事多么的荒诞,一旦摆到了台面上,意义就全然不同了。
杨廷和的脸色很差,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一双眸子也越来越阴冷,他淡淡地道:“去打一声招呼,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过问徐谦的事了,至于那个陈年……此人办事不利,信口开河,去吏部打一声招呼,不要让他留在京师了,可以去云南做个县令。”
县令……书吏呆了一下,居然还是云南,要晓得云南眼下还属于未开发的处女地,许多县人口不过千人,甚至出一趟远门,翻山越岭下来,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州府或者是省城,据说那儿有的地方连轿子都过不了,还得步行。
基本上把人打发去了那儿,这一辈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本来言官御使,虽然清贫,可好歹还有些前途,就算被人打发出去,在某地任个知县、知府倒也不算差,毕竟为官一地就是一方的土皇帝,油水必不可少,只是云南那疙瘩地方,实在不是捞油水的地方,那儿的人大多蛮不讲理,你还想捞他油水?还想不想活了?毕竟那儿可是杀官造反的频发地区,山人若是受了气,冲进城隍庙大的衙里将你砍了,而后远遁到山里去,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杨廷和显然态度坚决,对这个陈年算是恨之入骨了,无论这个陈年是有意为之,还是根本就是愚不可及,杨廷和现在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解决掉一切后患,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这份奏书依旧递入宫里去,只是对外不要声张,去把侍读学士杨慎请来。”
书吏感觉事态严重,也不敢多言,立即去请杨慎。杨慎本在待诏房里偷闲吃茶,见父亲叫他,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来了,他见杨廷和脸色极为凝重,杨慎这个爹虽然平时一直都庄严肃穆,可是像今日如此凝重的时候却是不多,杨慎加了几分小心,道:“父亲有什么吩咐。”
杨廷和慢悠悠地道:“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此事关系不小,具体如何,为父一时也和你交代不清,你按着为父的意思去办就是。”
顿了一下,杨廷和道:“你和徐谦算是同僚,平时可有什么交道吗?”
杨慎听到徐谦二字,心里很是奇怪,道:“偶尔会有一些交道,父亲不是常说吗?打蛇打七寸,若是不能将其打死,就没必要把事情做死,该客气的要客气,该打交道的地方也必不可少。所以有时候若是撞见也会寒暄几句,遇到了节庆,偶尔也会上门造访一下。”
杨廷和颌首点头道:“很好,你现在就告个假,就说身体不适吧。出宫之后去徐家拜访徐谦,告诉他,请他无论如何也得当值,就说这是为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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