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嘉靖旋即莞尔笑了,道:“是啊,开春了,天气越来越热了。”
“是,是。天气太热了,奴婢还寻思着呢,今年似乎比往年热一些。”黄锦连忙顺着嘉靖的话道。
嘉靖却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有一句话不是说心静自然凉吗?再热,只要心静下来就不畏酷暑,况且,这还不是酷暑呢,你心思太杂了。”
黄锦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嘉靖的话里头一语双关,而一向对嘉靖了若指掌的黄锦居然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参不透嘉靖的心思,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想到了张安,想到了前几日横死的那个贵人,这些人,曾几何时,哪一个不是和自己一般在宫中呼风唤雨,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可是说死就死了,死的如此凄凉,便是死了,还是抛进粪中,用粪车运出去。
黄锦发觉自己很恐惧,一种从心底深处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头,他心乱了,根本不知道嘉靖的话里,是不是对自己蕴含了杀机,陛下说自己心不静,这是什么意思,是察觉自己害怕,还是以为也牵涉进了乱党,陛下说自己的心念太杂,又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身为秉笔太监因为公务的关系,所以管的事多,还是说自己有什么其他心思,甚至……
黄锦连忙磕头,哭诉道:“陛下……奴婢该死…奴婢……”
嘉靖眯着眼,眼仁看向黄锦的方向,幽幽的烛火映射进他的眼眸深邃之处,更令他神秘莫测,他淡淡道:“去做事去吧。”
“是,是……”黄锦并没有如释重负的心思,也不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一点儿庆幸的心思都没有,依旧提心吊胆猛地磕了个头,碎步出了宫殿。
一出宫殿,他警惕的向后看,仿佛自己的脖子后有一把刀,有一柄利刃,当看到的只是虚空时,他才松了口气,大大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就忙不迭的往往内阁方向去了。
…………………………………………………………………………………时…………时………………………………………………………………………………………………”“陛下口份…”黄锦到了内阁,将嘉靖的意思传达。
此时的他,已经定下了心神,不管如何,他毕竟是秉笔太监,绝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六神无主。经历过太多跌穷起伏,黄锦毕竟不是普通人。
可是当黄锦将陛下的口谕说出来的时候,内阁两位大臣已经色变。
其实他们预料过,陛下可能会发怒,最后可能和内阁讨价还价,可是想不到,这一次直接断然拒绝,甚至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杨一清不由苦笑连连,他现在是当家,从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是现如今,才晓得户部尚书的难处。
由于大量白银的流入,使得物价暴涨,所以眼下朝廷的所谓岁入,甚至不及五年的两百万两银子,也即是说,从前你拿着三百万两银子买到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未必能买到。
而且浙江新军还有未来的南直隶新军以及福建新军纷纷筹建,从前卫所制度的时候,朝廷不必huā一文钱,就可以养数十万上百万的大军,可是各省的卫所看到新军筹建,人家拿钱发饷,不免不平衡,所以或多或少,总是用各种名目要钱。还有浙江那边,现在四处修建学堂,像是天女散huā一样砸银子,各省看了,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一个个打着各种幌子,要嘛是说某处河段年久失修,恐有河堤崩溃之忧,又以县学老旧的名义到处要钱。
这些倒也罢了,眼下的战事,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而梁藤在的时候,huā钱很大方,各省要银子,只要有名目,往往都肯拨银子,内阁这边见户部准了,也就照批,没了银子怎么办?借!反正六百万两银子是借,再加几百万也是借,户部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的huā钱,各省也习惯了各种名目的要钱,最后,这个亏空越来越大,甚至到了膛目结舌的地步。
半年的时候,朝廷的开销,竟是超过了以往的三年。
不只是如此,由于物价飞涨,官员们也是人,尤其是那些清流官,一个个要求涨薪俸,他们倒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于是朝廷几次都涨了薪俸,他们的薪俸涨了,那些有爵位的自然不满,你们给自己发银子,我们怎么办?
于是乎,大家都涨,再然后,大家开心了,都说户部好,都说朝廷好,可是现在,杨一清却是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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