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中算是彻底的栽了,眼下到这个地步,他确实是一点选择都没有,既然没有选择,那么就只好求饶。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徐大人道出了此中的关键。
人家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整死,好不容易搞出了个大家喜闻乐见的理由出来,为了整理这些黑材料,不晓得花费;了多少功夫,流了多少汗水,大家都是人,你总得体恤一下吧。现在你说饶你就饶你,你让总兵杨彪情何以堪,让总兵衙门这么多人情何以堪,让徐大人情何以堪。
人要将心比心,整理黑材料不但要花费功夫,更加费脑。
王道中哭笑不得,他没有底牌,什么都没有,甚至根本连和徐大人交易的资格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求饶,所以他不做声,只是不停磕头,磕的满头是血,磕的头晕脑胀,口里只是喃喃道:“下官死不足惜,可是下官还有父母在堂,还请大人垂怜……”
徐谦不由好笑,这个家伙,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山大王。
他叹了口气,旋即道:“你先不要忙着磕头,有事,慢慢的说,你好歹也是总督,斯文体面都不要了?”
王道中却是不肯,道:“只求大人饶下官一命,下官做牛做马,愿以大人马首是瞻,是了,下官从今日开始,要拥护新政,下官从现在开始,要研读王学,大人……”
徐谦索性就不做声了。
任由他像疯了一样的碎碎念叨,任由他磕头。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王道中才停下来。此时的他,很是狼狈。不断的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气力。脸上已经分不清血水和泪水。一双眼睛,却是巴巴的看着徐谦,看着这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不敢作声。
徐谦叹口气,道:“你这是何苦来着,你要做本官的绊脚石,就要有点绊脚石的样子,罢,你既苦苦求情。本官倒是想网开你一面,只不过,若是网开你一面,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
王道中也愣住了。
不错,闹出了这么大的事,钦差奉旨彻查,一方面呢,是要稳定人心,另一方面。就是要追究此事的责任。
责任在谁,很是关键。
既然不是他王道中的责任,那么是谁的责任?总兵杨彪,莫说他还不够格。就算够格,他写出了那份供状,显然是已经和徐谦站在一起了。那么还有谁?直浙这里。有资格来做替罪羊的,还有几个巡抚。可是这几个巡抚如今都是新政干将,徐大人总不可能为了你一个王道中。把自己人卖了吧。
王道中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他不由求助的看向徐谦,道:“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徐谦冷冷道:“出了事,肯定追本溯源,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必须要有人承担干系,你也是朝廷命官,想来也是清楚,罢了,该说也都说了,不妨如此,本官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只见之内,你自己想一个能让本官既能保全你同时又能让本官不为难的方子出来。这份供词,本官会留三天,若是三天之后,本官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只好对不住了,你能明白吗?”
徐谦许多话都没有明说,可是王道中瞬时领悟了什么。
徐大人给他机会,可是机会在哪里?直浙这边,根本就没有替罪羊,按理来说,徐大人会直接断然拒绝,因为找不到另一个人替代,可是他依旧给自己机会,这只能证明,徐大人希望有人成为替罪羊,这个人是谁呢?既然不可能出自直浙,那么只有可能出自朝廷。
想到朝廷,王道中打了个冷战,能够负责这件事的人也是不多,关键人物只有一个,是这个人制定了商税章程,也是这个人主持商税的征收,同时也是这个人……
可是,这个人自己得罪的起吗?
心情复杂的王道中千恩万谢,告辞而去。
徐谦冷冷看他的背影,徐谦几乎可以肯定,王道中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无论是杨彪还是王道中,其实都不是他的首要目标,对徐谦来说,真正的目标,只可能是朝廷,身为户部尚书,已经不可能在小打小闹。
此时,有门子来报,道:“浙江巡抚赵明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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