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在宫里日久,怎么不会晓得自己接过来的东西是什么,这是一份圣旨,可是并没有得到天子的任何认可,天子现在在大高玄殿,而这份圣旨是黄锦这个司礼监秉笔私自起草。
伪造圣旨,这是什么罪名?
王安当然知道,一旦察觉,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也明白黄锦的苦处,眼下何止是宫外,宫内的次序也已经彻底崩坏,在这种情况之下,所有人也都在站队,若是你运气不好,那就是死,运气好,就是大功。
暴风雨降临,无人可以幸免,每一个人都卷入其中,谁也别想随心所欲。
王安看了黄锦一眼,随即磕了个头,道:“干爹保重。”
两个人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此去凶多吉少,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可是又不得不去,对方声明,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相召,你能不去吗?而且大高玄殿的情况不明,陛下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你还能在司礼监里等消息吗?于情于理,你都要去一趟不可,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不去就是抗命,去,才有一线生机。
黄锦掸掸身上的衣衫,道:“杂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是像今夜这般险恶的,却是见所未见,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杂家选择了,杂家眼下,也只能固守本心,去这阎王殿走一遭。”
说罢,他抬起了腿,出了司礼监,对外头守候已久的太监道:“带路。”
这一路过去,宫里静谧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在内宫之中随意行走,黄锦到了大高玄殿,远处刘凤在甬道的尽头负手等他,他的身后,数十个侍卫已经待命。
“黄公公好。”刘凤热闹的打着招呼。
黄锦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即道:“陛下在哪里?”
刘凤笑了,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随即他冷冷道:“你就不必去见陛下了,陛下又口谕,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左右,拿下他。”
几个侍卫已上冲上来,将黄锦制服。
黄锦大骂:“贼子不得好死。”
“是吗?”刘凤笑了:“贼子还敢骂人?来,打。”
侍卫们如小鸡一样将黄锦提起来,自是不客气,一阵痛打之后,黄锦已是奄奄一息,黄锦凄厉的道:“你们不会得逞,陛下何其睿智,岂会看不穿你们的奸计。还有……徐谦就快来了,他一来,你们尽都死无葬身之地。”
刘凤压根不理他,道:“黄公公恕罪,奴婢呢,都是奉旨办差,是了,来,搜他的身。”
一个侍卫找出了一方宝印,交到了刘凤手里,刘凤掂量了一下,眼中放出光芒。
“将他押去东殿,暂时拘押起来,待会,说不准还有用处。”
拿着大印,刘凤不敢怠慢,连忙往大殿深处去了。
黄锦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虽然性命已经保住,可是他已明白,此时最坏的结局已经在等着他,陛下……陛下那边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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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
“杨公,黄锦已经入大高玄殿了。还有,黄锦的干儿子王安,突然不见了踪影。”
杨廷和举重若轻的点点头,淡淡道:“接下来,就看谁的圣旨有用了,也看这姓徐的,有几分胆色。”
来人居然是个太监,而且还是御马监的太监,这宫中戒备森严,尤其是内廷,任何人不得出入,不过有一些人却是例外,这些人就是御马监的太监,毕竟宫中的戍卫都由他们布置,勇士营的官兵他们也大多都认得,来去自如。
这太监笑嘻嘻的道:“假若徐谦没有胆色呢?”
杨廷和道:“没有胆色,老夫就是临危受命,草拟遗诏,辅佐太子登基。”
太监若有所思:“可是徐谦胆大包天呢?”
杨廷和笑了:“假若他是胆大包天,于老夫也是无损,陛下危在旦夕,徐谦就算救驾成功,可是他毕竟,还是犯了忌讳,新皇登基,必定忌讳此人,既然有了忌讳,就肯定得压住他,放眼朝野,谁能制的住徐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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