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充满了愧疚,我害他失去了他的亲娘。这要我如何原谅自己呢?我做不到。
艾莽又道:“佛祖这串念珠,绛珠回到天庭之后日日要念诵心经,修身养性,宁静致远。”艾莽说着附耳传授心经内容:如是我聞。一時世尊。在王舍城鷲峯山中。與大苾芻眾千二百五十人俱。并諸菩薩摩訶薩眾。而共圍繞爾時世尊。即入甚深光明宣說正法三摩地。時觀自在菩薩摩訶薩在佛會中。而此菩薩摩訶薩。已能修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觀見五蘊自性皆空爾時尊者舍利子。承佛威神。前白觀自在菩薩摩訶薩言。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法門。樂欲修學者。當云何學……
我只听他舌灿莲花,耳语一阵,顿觉心旷神怡。
艾莽道:“都记下了吗?”
我怔忡点头。心里却没有底气,心魔可除,心债岂是那么容易就卸下的?
临别依依,艾莽又与杨戬到远处说了一会子话。二人站在夕阳的光芒下互相拍膀子、握手,那是属于男人间的语言。至于谈话内容,不可揆度。
这边厢,我殷殷嘱咐着紫鹃三人,他们三人亦含泪与我挥手作别。
杨戬已经牵来一朵祥云,招呼我站上去。我站在云头,越升越高,眼睁睁看着紫鹃和艾莽他们的身影从清晰到模糊,直至变成小小的黑点。爱别离苦更甚,我把头靠在杨戬肩上,闭上眼睛,任风儿在耳边簌簌而过。前路一片漫漫,如迷雾,如魔障,混沌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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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外站着天君,玉树临风,君临天下。
我和杨戬从云端走下来,上前跪拜。
“杨戬幸不辱命。”天君上前扶起我,拉着我的手径自入了南天门,留下杨戬一人独跪原地。
我回头,但见杨戬的身子嵌在金光闪闪的琉璃碧瓦间,红披风展开铺在原地,那画面怎一个帅字了得。他面色冷凝,双眉微蹙,直直地看着我走远,我却不能回身同他再说上几句话。
天君一直送我到潇湘馆内,仙娥早就迎候在宫门口。入了那片竹林,我才讶异地发现,今早离开时还萧索枯萎的竹子待到此刻竟焕发生机。竹身碧绿,竹叶青葱,红斑更是晶莹剔透,好看得紧。我又惊又喜,不可置信看着天君。
天君微笑着道:“这段时间,朕为了母亲的事情忽略了你,你不要怪朕,这片竹子朕已经替你打理了一天,现在它们重新焕发生机了,你可高兴?”
我忙跪下,诚惶诚恐道:“绛珠该死,疏于打理竹林,辜负圣恩,请天君责罚。”
天君还是春风和煦的,他扶起我,温和道:“湘妃,你与朕不要如此疏远嘛!朕一直拿你当知心的人,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天君的话叫我踟蹰着不知如何接口。我所能想到的字眼都是“伴君如伴虎”、“天威不可犯”等等。见我懵然,天君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看来,灵河一趟,你是累着了,朕原还想听听你说说你朋友们的近况,既如此,你就歇下。朕改日再来看你。”天君说着就要往外走去。我忙跪身相送:“绛珠恭送天君。”
天君止了脚步,回身看我,末了道:“湘妃,锦儿的事对不起啊!”
我一怔。
天君的道歉很诚恳:“锦儿是朕拨给你的贴身侍女,朕原想让她好好伺候你,没想到她是母亲派来伤害你的人,是朕失察了。现在你身边也没个得力服侍的仙娥,不如朕让天兵天将去灵河把原来伺候你的那两个丫头叫回来吧!”
“不要!”我惶急道。既然出了南天门,我岂能再让紫鹃和婆婆纳身陷囹圄,与我一起困在这牢笼里?“天君另拨一两个得力的仙娥来就行,那两个丫头笨手笨脚,伺候人实在不行。”
天君满意地笑笑,“嫦娥和吴刚一时不打算回天庭,不如让宝蟾和玉儿从广寒宫过来潇湘馆伺候你,你意下如何?”
我心下暗忖:难道天君会同意嫦娥与吴刚在下界做一世夫妻的要求?真真奇怪啊!嫦娥若果不回到天庭,宝蟾和玉儿来潇湘馆伺候我无疑是最佳的,一来我对她俩可以照应一二,二来她们跟在我身边,毕竟比旁的仙娥熟络些。于是我点了点头。
“今晚,朕就让她们过来。”天君说着,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离去。
望着天君的背影,我在竹林内不甚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