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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分明烧着地龙,又在通风处点上了火盆,暖如仲春。
可这一刻,谢姝宁却被滔天的冷意冻得瑟瑟发抖不止。
眼前的这一幕,熟悉得叫人胆战心惊!
似乎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抱着被二房七堂姐弄脏了的布偶,哭哭啼啼地来寻母亲,闯进门时见到的便也是这样一出。
母亲伏在那,肩头耸动,压抑着声响哭着。
她茫然不知缘由,抱着名作梦梦的布偶便朝母亲扑过去,哭着要母亲前去教训七堂姐一顿。
母亲当时却只一把将她搂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呢喃着的话叫人听不分明。
谢姝宁拼命去想,那一日母亲究竟在她耳边都哭着说了些什么,却始终一点印象也无。
只是那之后没多久,谢家三房原本僵持着的局面瞬间瓦解,母亲莫名便成了妾,且全然不曾反抗。
再后来,事情便一日日崩溃,终至不可挽回的地步。
想到这,心一紧,谢姝宁深吸了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朝着宋氏一点点靠近,口中努力用雀跃的语气喊着:“娘亲娘亲,阿蛮帮着乳娘将赏钱都发下去了呢!”
似是这会才察觉她进来,宋氏背对着她的身影明显一僵,旋即便止了哽咽声。
——不哭了!
谢姝宁暗暗长舒一口气,提心吊胆的模样总算是消了些。
前世那一幕发生时,已是年后的事,如今才刚入腊月没几日。
况且先前她跟桂妈妈出去时,母亲还好好的。
这会芝兰斋里也并没有旁人来过,母亲哭成这样想必同她惶恐的不是一回事。
果然,宋氏背对着她,飞快便取了帕子将脸上泪痕抹去,这才红着眼转过身来,强笑道:“阿蛮回来了。”
谢姝宁朗声应了,而后就着她伸过来的手爬到炕上,凑近炕几去瞧。
炕几上整齐铺开的纸张依旧还是她先前看过的那些,几张白纸,几张墨字已干的信。
信是写给江嬷嬷的,里头照着谢姝宁的意思多加了几句。
宋氏落笔时只当那些话是谢姝宁说着玩的,虽哄着她照实写了却并没有在意。
可谢姝宁让她写下的每一个字其实背后都有其隐义在,以江嬷嬷的老练应当一看便知。
谢姝宁飞快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放下心来。
这时,宋氏突然伸手将信纸抓起,三两下折好便要塞入信封,一边对谢姝宁道:“等信送到延陵,江嬷嬷见着后若是身体无碍,想必就会加紧入京的。
到时,也就有人能降你了。”
谢姝宁攀住宋氏的胳膊,悄声询问:“娘亲,你方才为何要哭?”
“娘亲只是突然有些想你舅舅了。”
宋氏苦笑。
竟是这样!
谢姝宁不由愣住。
什么都想过了,她便凑巧不曾想过母亲竟会是因为太过想念舅舅才忍不住哭的。
但母亲若这般想念舅舅,那为何前世竟直到最后也未曾联络舅舅?这般想着,她便开口提议起来:“娘亲既想舅舅了,为何不也给舅舅去一封书信?舅舅若是还以为我们在延陵,可如何是好?我跟哥哥可都还没瞧见过舒砚表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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