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两处给贵妾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是否妥当。
今天是两位贵妾入府的日子。正妃张六娘不能理事,这些琐碎都要她照顾到了。
早在出嫁之前她就打听过两个贵妾的情况,一个是林安侯的妹妹,一个罗编修的庶女,那罗氏倒也罢了,父亲官职低,到王府做贵妾也不算辱没,林安侯的妹妹倒有些不合身份。
不过做妾这种事,自家愿意,别人再议论也没用。罗编修一个低级文官,愿意用女儿搭天梯无可厚非,林安侯虽然是勋贵,但早就失势破落了,也是前代一个外戚,和威远伯海家差不多,海家有穆嫣然,林安侯送个妹妹进宫也是常理。听说圣旨下了之后,林安侯一家和安国公府走动频繁起来。
这些事,如瑾略微知道一些就好,没深究。总之人家姑娘最终都是要进府的,到时候看情况相处了。
她以前一直想问问长平王,问他有没有在这两个贵妾身上动手脚,她们和她一样是他拐弯安排进来的呢,还是宫里的指派?
但是最初是不好意思问出口,怕他以为她在介意和吃醋,到得现在,是真的不必问了。
长平王当着祝氏等人的面给予她的地位是唯一的,大略也不会再让祝氏她们任另一个主子了。所以她更加无所谓地给贵妾们打点起来,有新人进府,接了照顾就是,和府里多移植了两个树、多养了两只白鹤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正在两个院子查看的时候,醒了的长平王派人来叫她回去。
“怎么不等我吃早饭。”她一进门,就被他瞪眼质问。
“这都快晌午的,还吃什么早饭,您睡着不饿,我饿呢。”她吩咐丫鬟们去传饭。
“谁说我睡着不饿,梦里都在吃东西。”长平王连寝衣都没换就坐到了饭桌前,支着脑袋等开饭。
如瑾便往内室走。
“干什么去,还不过来伺候本王用膳。”头发都没梳的家伙用手指敲桌子。
“我去看看枕头有没有口水,好让丫鬟拿去洗。您梦里吃东西,不会连枕套子都啃了吧。”
长平王勃然而起,一点儿都不像个饿极了的人,三两步就追上了她,直接抱起送到了内室床上,“本王不啃枕套子,就想啃你。”
随侍的吉祥唬得脸通红,默默出去帮着传膳,躲开了。
如瑾吓了一跳,才想起这人是想动手就动手,完全不分时间地点的,悔不该拿他打趣惹火上身。“王爷,快吃饭去,别闹了。”窘迫推搡。
长平王到底在她唇上腮上咬了两口才肯罢休,然后起身挽袖子,市井泼皮一样晃荡出了内室,还哼了一声,“让你再污蔑本王的英武气概。”
如瑾气恨地起身整理衣服头发,特意将枕头前前后后翻了几遍,非常失望地发现的确没有口水痕迹,不然一定要拿到他鼻子底下问问什么叫“英武气概”。
吃完了饭,长平王抓住想回自己院子去的如瑾,抱着她窝回了罗汉床,陷在一堆迎枕里头坐着,随手从屉柜上抽了一本书来消遣。
如瑾先是觉得被抱着太难受,挣出来坐到旁边,又觉得火笼烤的慌,叫了人进来将之挪到一旁,收拾妥当才回头去看他拿的书,见封皮上赫然写着《笑林》二字。
“王爷怎么不看政史了?这种俗物,让人知道您看得津津有味,岂不损毁您英武气概。”她本来不想讽他免得再引火烧身,可看着他捧卷笑吟吟的样子,忍不住就打趣了一句。
“养病,还看什么政史?”长平王弹弹书页,“再说这怎么是俗物,大俗为大雅,实在是有趣的雅物。”
“您把这话冲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夫子们说去吧。”如瑾懒得理他。他要敢在夫子们跟前叫嚣这是雅趣,不被骂个体无完肤才怪,入朝没多久才培养起来的些微光华,立时就会被抹掉。
长平王挑眉,“他们那些老学究,嘴上之乎者也仁义道德,背地里还不是姬妾成群,污水满腹。别说这个,”他抖抖手里的书,“就是那春宫艳史,秘戏巧技,他们手里肯定也不少,没事就跟妻妾关在房里练。我可比他们强多了,坐怀不乱,不近女色,好容易讨个夫人不让碰,咱就不碰。你还要鄙视于我吗?”
如瑾登时满脸通红。
这满口都是什么啊!
不料长平王说完,从屉柜里随手又抽出一本书册,送到她眼皮底下,“喏,这也是雅物,前朝大家所绘,只可惜不是原本,后人临的,不过这版也算临得比较近似的了。”
如瑾瞄一眼,只见了《花阵竞春》几个字以及封皮上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就知道不好,连那两人是男是女都没看,夺过来就将书扔到了地上,翻了脸。
“王爷做什么!眼看着晚上美人入府了,您自个儿熬不住,别拿我作筏子。除了祝姑娘那些人,府里不是还有不少姬妾么,您径自找她们去啊。”说着起身就要下地。
长平王一把捞过她,揽着腰拽住,奇道:“你这是吃两个贵妾的醋,还是吃其他姬妾的醋,倒让人听不明白了。”
“我吃醋?有那工夫还不如吃两杯酒呢。您自赏雅物,我才疏学浅,领会不到您的高妙意境,自请回院就是了。您放开我。”如瑾掰他的手,掰不开。
“吃酒做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你别用力,体内气血还没畅通呢,小心些。来,笑一笑十年少,我给你念笑话听吧。”
他一只手搂着她哄,另一只手将《笑林》随便翻到一页,开始念,“有农夫种茄不活,求计于老圃。老圃曰:此不难,每茄树下埋钱一文即活。问其何故,答曰:有钱者生,无钱者死。”
这有什么好笑的!如瑾现在满肚子气,为着他的不尊重。
长平王念完一个,“不笑?”哗啦哗啦再翻几页,又念另一个,“佳人新嫁合欢之夜,曰,君乃读书之辈,奴出一对,请君对之……”
如瑾顿时脸色更红,捂了耳朵,“闭嘴!”
长平王就奇怪说:“怎么这样害羞,难道你看过,知道后面是什么对子?”
“我怎么知道!”
“那你害羞什么。这新娘子出的上联是‘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王爷,我真恼了!”
一听就不是好话,如瑾咬牙切齿,掰不开他的钳制,一急,低头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哎,怎么咬人。”
如瑾恨恨偏脸,“君子动口不动手!”
“哈哈哈……”长平王丢开书,抱着她滚到了迎枕堆里,“你还想在哪里动口,喏,本王敞开了给你咬。”
真是太没正形了。如瑾被箍住动弹不得,又羞又气,紧闭了嘴不再说话,因为知道无论说什么都能被他引到歪路上去。
长平王就抱着她躺下了。
过了一会叹息着说,“逗你真有趣,早知道,以前多去蓝府溜几回就好了。”
如瑾咬牙。
“不过现在也不晚,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咧嘴笑,露出白亮的牙。
如瑾就闭了眼睛,转了头。跟这种人比脸皮厚,她永远不是对手。
于是就这么被抱着躺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长平王还睡了一觉,睡得特别香,把她也带得眯着了。
再醒来已是午后,清醒之后,她赶紧推开依旧不肯起身的长平王,自己下地整衣,叫丫鬟进来打水洗脸。
吉祥和冬雪双双走进来,都是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散落的书册,书页是翻开的,露出里头的彩画,一男一女半褪衣衫伏在假山石上,正在欢好。
两个丫鬟都微愣。
如瑾正对镜笼头发,发现丫鬟进来站在那里不动,侧头正要问,立时顺着她们的目光发现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破书,脑中嗡的一下,顿时羞窘不堪。
“不用洗脸了,你们去传饭吧,我饿了。”她赶紧打发人走,然后自己过去捡起了那本卷册,扔在了眯着眼睛不肯起来的长平王身上,转身出了屋子。身后就传来长平王的闷笑。
这个人!
她咬着牙回了自家院子。
去传饭的吉祥半路却折返回来,匆匆的,近前低声:“前头来了御前的公公,传皇上口谕,让咱们全府的人从此刻起不得出门。”
如瑾满头满脑的羞愤登时消散干净,心中一紧,“谁来传的旨?”
“不知道,贺管事接的人,传完口谕就走了,没停留。”
不得出门?为什么不得出门?
如瑾立刻想到一个可能,“府外有把守的兵卫么?”
“……就是咱们平时的王府护卫,主子指的什么兵卫?”
没有其他禁卫官兵就好。“那么晚上贵妾入府呢,照常吗?”
“贺管事说照常,传旨的公公说只进不出。”
如瑾匆匆又往锦绣阁那边回返。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和长平王昨晚的召见僚属有关?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过还好,皇上还允许贵妾入府,说明事情并不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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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妖,13776017704,zirun,winnie宁,**,zhang6311221,madmei,leiboo,qingyu201003,ehy,rourou,陈志红,午梦千山雪,三三2008,琪琪2012,谢谢各位哦。
PS:《笑林》是借用《笑林广记》,架空文不好沾现实存在的,就改了一下书名。广记里有些荤段子,俚俗风格,闲来看看挺好玩的。不过冯梦龙的《谈概》更雅致一点,推荐姑娘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