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铣直待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本王在进城的时候就上堤坝看过了,虽说水位已过了警戒线不少,不过垌峡口上游的岳安县县令张宪已得了皇命,又有西直营管带莫惠山率领的西直营三千军士相助,于鹰嘴湾凿渠分流,将洪水引入岳安县方口谷一带,如今垌峡口的进水量已经大大得到缓解,而现在雨眼看着也要停了,只要我们在使一分力,要保住垌峡口大坝,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杨铣的话,大大的缓解了人们心中的忧虑,不得不说,他很会抓重点,知道要怎么说更让人们容易接受信任,最后在杨铣承诺要誓死和大家一起上坝筑堤,绝不留下一个人独自逃走的时候,群情激动,甚至有不少人眼中还含着热泪!
的确,皇子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天皇贵胄,而今,竟有皇子要和他们一起上坝筑堤,而且还绝不提前下坝,这种事,只要想想,就能让人热血沸腾!说起来大家都是命,可是他们平头百姓的命能和皇子的命相提并论么?如今,五皇子殿下无视他自个的命,坚持和大伙在一起,这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的说辞,只这明白白的行动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是以接下来的行动出人意料的顺利,人人斗志激昂,效率自然也大大提高不少。
再次上了堤坝,仔细勘察之后,杨铣心里先有了底,然后仔细问了问谢函等人的想法意见,有个叫何庆的老人,年轻的时候曾是个工匠,他壮着胆子说了一席话,杨铣觉得很有道理。
何庆说:“堤坝的高度已经够高了,虽说水位过了警戒线,可是眼瞅着也漫不过堤去!现在的问题不在堤坝的高度上,再筑堤毫无意义,现在的问题是垌峡口里蓄水过多,堤坝承受的压力过大,再这般下去,堤坝承受不住,就会真正的垮塌决堤了!”
何庆的这番话,其实很多人都明白,可关键是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缓解堤坝承受的压力?
“泄洪口!”杨铣想了想,沉声道,“坝下的泄洪口太小了,要是能将泄洪口开大一点,能使垌峡口的水位下降,那就可大大的缓解堤坝的压力了!”
“可是泄洪口已经全部打开了,又如何能再开大一点呢?”
这时何庆张了几次口,最后终于还是懦懦道:“这垌峡口大坝其实,其实还有一个备用的泄洪口的!”
此言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大喜,纷纷带着问询的目光望向了何庆。
何庆起初有些慌乱,纠结了半天才说起了一桩往事,原来昭明十六年,垌峡口大坝开建之时,何庆刚刚十四岁,跟着师傅就在堤坝上上工,他师傅当时正是堤坝上的工头,当初按最初的设计图纸,大坝是有两个泄洪口的,在建好了第一个泄洪口之后,那时的县太爷就找到了他师傅,说一个泄洪口已经完全够用,实在犯不着再建第二个。县太爷既然这么说,他师傅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最后第二个泄洪口虽然也建了,不过比起第一个质量上就差了太多。
说来也是巧了,大坝建好的当年就发生了洪涝,当时一个泄洪口不够用,紧急中只得启用了第二个备用的泄洪口,结果第二个泄洪口没坚持一个时辰,水流就将里面的机簧工事全数冲毁!洪涝过后,第二个泄洪口就根本无法关闭。
县太爷怕在第二个泄洪口上偷工减料的事情败露,找到了何庆的师傅想办法,最后只能铸了一道厚厚的铁门,以泥钉直接将泄洪口封了起来,再以小见山上的奇形巨石将铁门从外死死的堵上!
这事毕竟涉及到何庆的师傅,而他师傅年愈八旬,如今尚在,他不知道这事翻出来会对他师傅有什么影响,所以要不是事情紧急,他哪里愿意对外人提起?
对何庆的心思杨铣此时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他直接道:“也就是说第二个泄洪口是被封死了的,之后就从来没有再用过?”
何庆点头。
杨铣思索片刻道:“那堵门的奇形巨石本王倒是能想出办法,只是那铁门被泥钉钉死,想要弄开怕是有些困难!”
虽说是有难处,可总比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穷待着等要好,杨铣本就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当下就吩咐谢函去作准备,堤坝上人人齐心,不消片刻,杨铣需要的东西就全部准备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