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相请柳大人来做这个公证,谁是谁非,相信柳大人也能断个清楚明白。”
柳尚脑中念头直转,忽然想封琅虽是一介武夫,可也绝非冒然冲动之辈,他忽然随了这小姐来这凹莊寻了彭家的晦气,事先怎么可能不去打听彭家的底细,那岂不是说,他们明知道彭家后面是蔡田那阉官,可依然如此不依不饶,竟直接出手废了彭家公子!这般来说,人家是根本就没将蔡田放在眼里。这般想明白了,柳尚心里忽然就有些激动,看来这瞿州府的天怕是要变了,当即有了计较,便上前了几步,朝宜儿微微躬身为礼,道:“这位小姐请了,今日这事,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宜儿笑了笑,从银谷手里接了热茶,轻泯了一口,也不答话。
门板就道:“我家小姐路过此地,正遇上高家办喜宴,高夫人盛情相邀,小姐便随了俗,入了席,岂料饭没吃上,那颌下有黑胡子的就领了人纵马直冲而进,惊了我家小姐的马匹。后来这彭公子又领了人直打了进来,还满口的污言秽语,我等这才出了手,只是对其小惩大诫罢了。”
“满嘴胡言乱语,真是岂有此理?”彭连金大怒道,“什么叫小惩大诫,我儿已被打得昏迷不醒,不省人事了,这还叫小惩?还惊了马?就那些畜生东西,惊了就惊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宜儿扬了扬手里的欠条,道:“彭老爷错了,令郎也承认惊了我的马,还许了诺要赔偿我的损失,正所谓空口无凭,特立下了此凭证的。”
“什么凭证?”
宜儿将欠条递给了溅泪,溅泪上前却是交给了柳尚,柳尚接过后念道:“今有家奴纵马,惊了邬家小姐的九匹良驹,愿以每匹五百两黄金的价格加以赔偿,共计四千五百两黄金,许以三日内偿还,特立此据,立字人,彭生林。”
柳尚念完,已惊得目瞪口呆,彭连金却是大张了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四千五百两黄金?”彭连金怒不可遏,“我儿又不是疯子,怎地会签下如此荒唐的欠条?”
那黑胡子低声道:“这欠条根本作不得数,当时公子被他们制住了,自然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彭连金瞧了黑胡子一眼,心想彭生林身边跟了二十几个护院打手,却被人家轻易的就将人摄了去,如此想来,真恨不得一脚将这群窝囊废全踩进土里去,厉声骂了句:“都是一群饭桶。”这才转身朝柳尚道:“柳大人,小儿签下这张欠条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照情理,这条??子自然便是作不得数的。”
柳尚还没从四千五百两黄金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溅泪已一把抢回了欠条,回了宜儿身边。
宜儿就道:“彭老爷这话怕是又错了。我的人虽然抓了令郎,让他按个手印什么的自是可以用强,不过这欠条上的一笔一划,皆是出自令郎之手,彭老爷认为,我们还能强迫令郎慢条斯理的写下这张条??子?”
彭连金道:“当时他的性命皆握在你手,你让他写,他又岂敢不从?”
宜儿道:“欠条便是欠条,受官府承认,等同于官府文书,岂是儿戏得了的?令郎这般大一个人了,莫非连这个也不懂?这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彭老爷如今想拒不认账,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以性命要挟,我儿为求自保,签下这张条??子,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哪里作得了真?”
宜儿道:“我早说过,我虽是初到瞿州府,但一言一行也不敢罔顾王法,草菅人命的事,我还真不敢去想,所以彭老爷说我以性命要挟彭公子,便有些荒唐了。再说了,照彭老爷这种说法,为求活命,说的做的,都可说是缓兵之计,是作不得数的了?”
彭连金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哉?人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适当的服软敷衍,说的话,立的文书,自然作不得数。”
宜儿冷笑一声道:“昭明十三年,龟苗国犯我边境,苗西大乱,时任陇西巡按的包孝儒包大人被龟苗大军俘虏,为求活命,泄露了西北重镇踏沙城的军事布防图。照彭老爷的说法,那包孝儒也是性命受到了威胁,用的不过是缓兵之计,是作不得数的,可事后为何先帝爷要将这包大人车裂凌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