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倒行逆施,天地不容,他那些族人的下场,都是拜他所赐。”
“可又与他们何干呢?”林苑红了眼圈:“那稚儿又何其无辜。”
符居敬摇头叹气不语。
林苑拿帕子擦了眼,缓了些后,就决定与他摊牌说给瑞哥留后路的事。
“我爹娘打算,过两日将我那几位侄儿,先安排送往老家先避着。所以,我就寻思着,要不就与他们商量下,将瑞哥也一并带上?仁以,我……”
林苑的话在符居敬的瞪视中顿了下。
“仁以,你不同意?”
符居敬松了她的手,似忍怒深吸口气,沉着脸起身。
“朝廷以顺讨逆,自会无不克捷。就算有那一日天不庇佑,我符家,也断无贪生怕死之辈!”
说完也不理会林苑,径直去了盆架前洗漱。
徒留林苑脑中空白的惊在当场。
待回过神来,她当即趔趄的起了身,几乎奔到符居敬面前,直直盯着他问:“仁以你是何意思?朝廷大势已去,你却无动于衷不肯给瑞哥安排后路,可是要他跟着……一同陪葬?!”
林苑这话是大逆不道的,符居敬听后脸色当即气的发青。
林苑却不依不饶,紧紧盯着他,坚持要个答案。
符居敬狠甩了下袖,朝紫禁城方向抬手致意:“我符家满门忠烈,为君为国尽忠尽孝,焉能堕气节,苟且偷生!瑞哥乃我符家子孙,当应有视死如归的气节,不附国贼,坦然赴死。”
林苑不可思议的看他。
“你要全家赴死,还要瑞哥陪着死?”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多大!今年才不过四岁!那么小,他还那么小,你忍心让他死?”
提到儿子,符居敬的脸色到底落了缓色。
“夫人,为国尽忠是大义,瑞哥理应以此为荣。况且,你当那叛贼入京,届时瑞哥就能逃得一死?只怕全尸都难。”
“所以才要提前安排后路。”林苑说的又急又快:“让瑞哥离京,让他这就走。”
符居敬觉得自己似乎与她说不通:“离京又如何?总会有被抓到的一日,届时还不是个死?”
林苑当即道:“那也总好过试都不试,直接赴死。”
说着,她缓了缓气,道:“仁以,不单是瑞哥,我们全家何不也早早的安排去路?我知你忠烈,可若为国为民,拯救广大百姓于水火中而慷慨赴死的话,我自会别无二话,当以你为傲。可是仁以,若你是为君的话,可就值当?”
符居敬震怒的看她,咬牙握拳,有些不敢置信。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林苑索性就摊开了说:“古之贤者不也说过,仁是成人之道,不仁无以为人。当今圣上杀兄弑弟,焉能担得起一个仁字?若镇南王上位,真能令百姓安居乐业,你……”
“住嘴!”符居敬指着她:“你莫不是想让我附贼?!”
“我并非这个意思。” 林苑道:“将来便是你罢官我们归隐田间,也好过愚忠的赴死。”
符居敬死死盯了她一会,而后甩袖来到书案前,铺纸研墨,而后提笔刷刷写下几行字。
林苑遥遥瞧见那偌大的休书二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身体直直的僵那,而后摇晃了几瞬。
写完罢笔,符居敬不等字迹干了,就直接将那休书丢给她。
“你若贪生怕死,我自不会强逼你尽忠。心性不定之人,亦不配为我符家妇!”
林苑抓着休书浑身发颤,好半会方勉强逼退翻滚情绪,咬牙抬眸。
“我要带瑞哥走。”
“瑞哥是我符家子孙,你休想将他带离符家半步!”
说罢,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十月,朝廷下发《讨晋贼檄》,广诏天下,号召将士,奋勇杀敌,征讨不义之师。
镇南王握着那檄文,双眼死死盯着一处。在讨伐他的这些罪状中,其中四个字,宛若火光,直接烧尽他的眼底。
逼死孕妻。
从前旁人暗下谈及他那些不堪旧事时,只会说发妻二字。知内情的人,不过寥寥几人。
镇南王目光下滑,扫了眼写这封檄文的人。
出自符居敬之手。
对了,昔年那符老御史,就是那知情者之一。
镇南王咬齿嚼唇,突然大笑着问旁边人:“听说那符御史可有个独子?”
旁边人点头:“听说是有,昔年符老御史还盼着等见长孙一面,可惜没等到。”
“嗯,挺好。”镇南王笑道:“待破了城,定剜了他儿心肝,烹煮了塞给他吃。”
“传令,让大将军催军速进,直捣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