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金枝玉叶经过几次接触,虽没有似从前那样争锋相对,但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莫软软在石椅上落座,湫十站起身,垂着眸给她添了杯茶水,再给自己添满,也跟着坐了下。
“怎么你跟我谈?”湫十问,她确实没想到会莫软软谈这种。
“天族,我能做主,妖族你也做得了主。”莫软软倒很给面子,胖乎乎小手端起茶盏抿了口,给了个中规中矩评价:“味道尚可,但不够甘冽,不如主城待客茶。”
湫十道:“自然不如,难不成进秘境之前,你还往自己空间戒里塞了上好茶叶?”
莫软软没吭声了,她再没有脑子,也知道在能救命灵药丹丸诸如茶叶布帛类似物件之间做选择。
“还有个原因。”莫软软抬眸,双如黑葡萄般圆溜澄澈眼睛认真地望着湫十,道:“天族那块残图在我手里,妖族图,应当在你手里。”
“骆瀛说,若你们不愿意合作,又都不愿意放弃那份遗迹,实还有个方。”莫软软便软哒哒嗓音,便竭力显得郑重,实也没什么威慑力,她道:“我们可以将两块图拼成完整块,我们就在这小空间里看半个时辰,将上面字眼、图样都记下,能记多少全看自己,出去后两家凭获取,如何?”
她番话说得有模有样,湫十听这样说话方式,就笑了。她并没有回答莫软软提议,而问:“莫长恒想出方?”
莫软软诚实地点,圆圆脸颊鼓起,看久了竟跟琴灵有些相似。
“回去告诉他,这个方行不通。”湫十伸手将鬓边碎发点点别到耳后,吐气如幽兰:“这个方,早在进密室前,我就跟秦冬霖商量过了。”
“为什么不行?”莫软软不解地追问。
“因为那张完整图,既要指示我们具体位置,又充当了钥匙。”湫十抿了抿唇角,“若你们想那样简单,我们又何必在这座山脉磨上这么两日。”
“我不明白。”莫软软眉毛皱起,她十诚实地道:“你说话,我听不懂。”
“你不用明白。”湫十跟莫软软不天打交道了,她没有指望这位小公主能听明白自己讲东西,只朝她颔了颔首,示意她起身回去问问真正能做主那三个:“你就跟他们说,那不仅张图,也钥匙,他们便能懂我意思了。”
莫软软才要站起,又坐了回去,在湫十目光中,她拿出块系着流苏穗子留音玉,指尖稍动,输入了些灵力。
那边几乎没有停顿就接了。
“软软。”骆瀛面对莫软软时,几乎很难看到除了耐心温柔之外他情绪。
男子声音潺潺如流水,带着些沙沙哑意,软软两个字咬得格外好听。
“骆瀛,宋湫十说你们办不行诶。”莫软软想了想湫十之前说话,复述了遍:“她说那张图也钥匙。”
那边静默了会,再开口时,依旧耐心而温语调:“软软,宋湫十在你旁边吗?”
“我在。”湫十接过莫软软递过留音玉,随手往桌面上放,声调冷冷淡淡,话语不算多热络。
“你为什么觉得那张图钥匙?”骆瀛显然也没多话跟她说,直截了当发问。
湫十沉默了半晌,倏而笑了声:“或许,你们都知道,婆娑剑认主了。”
圣物有灵。
婆娑剑从鹿原秘境流落六界,这里面东西,不钥匙,它自然有套辨方。
半晌,莫长恒肃然声音从留音玉里传出:“遗迹内东西,天族妖族五五,两族联手合作,如何?”
湫十垂下眼睫,把玩着留音玉上挂着流苏穗,纤长手指将它慢慢推到莫软软跟前。
莫软软有些紧张,显而易见屏住了呼吸。
湫十勾了勾唇,原冷然神色眨眼间就柔下,她慢条斯地道:“好啊。”
“整顿你们队伍,今夜戌时出发。”
莫软软走时候,看了眼湫十,欲言又止,再三踟躇。
湫十被她看得有些奇怪,伸手抚了抚脸颊,没摸到什么奇怪东西,在莫软软再次看向她时候,忍不住问:“我脸上开了花么,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莫软软站在原地想了好会,最后还又坐了回去,她脸上神情矛盾,甚至可以说两种情绪撕扯着。
她看着个人时候,显得格外专注,湫十迎上这样目光,似心有所感,神情也跟着严肃起。
她道:“湫十,你说那个程翌,不真有问题?”
湫十现在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绷紧了。程翌在天族队伍里,她没有机会接触,倒跟莫软软朝夕相处,更容易被看出端倪。
思及此,湫十问:“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地方?”
莫软软乌溜溜瞳孔转了转,以种又认真,又苦恼语气道:“不知道为何,我见到他,便好喜欢他。”
湫十听完,沉默了许久。
若她自己没有经历过样怦然心动感觉,若她自己没有做出那些现在想起荒诞而不可思议举动,她现在应该往椅背上靠,懒懒散散地嘲笑莫软软看男人眼光不过如此。
可偏偏那种鬼迷心窍,那种心动不止。
她都感受过。
也都在程翌身上。
因此,半晌后,她也只轻轻地问了句:“那骆瀛呢?”
此时此刻,她坐在这里,对着莫软软问出这句话,像极了当初她为程翌跟家人呛声,宋昀诃摁着额角,有些疲惫地问,那秦冬霖呢时情形。
她终于能够明白两他们心情。
莫软软愣了下,道:“他们不样。”
“有什么不样?”湫十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