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敬秦冬霖。
高坐主位的男子长指敲在桌沿边,半张清隽侧脸暴露在晨光中,脸色尚白,精神却了少。他举了下杯示意,却没再饮,音线低醇:“常年饮酒,胜酒力,再喝,明日要耽搁正事了。”
放在往常,中正十二司那群人清醒的时候,敬酒这事,该到此为止了。
秦冬霖顶着那张脸,即使是笑着说话,给人一种疾徐的压迫感。
可这酒一坛一坛的灌下,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松了,所谓酒壮怂人胆,这以前敢做的事,敢说的话,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敢尝试一二。
游云就属于其中最胆大的一。
他胆子大,脑子也灵活,端着酒盏起时,还笑着撞了下那敬酒被拒的同僚,大声道:“你这样行,得说些君主喜欢听的。”
中正十二司作为帝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这些人平时正儿八的,少有这样肆意闹腾的时候。因而淞远见此情形,也只是着,并阻拦。
秦冬霖也似被挑起了兴趣似的,抬眼明显喝多了的游云。
“君主,这一杯,敬您与帝两世情缘,伉俪情深。”游云一鼓作气道。
这一下,淞远也挑了下眉,脊背往一仰,靠在椅背上,整以暇地着边端坐如松的男子,眼神里带着揶揄的笑,仿佛在问,这酒,喝还是喝。
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秦冬霖沉默半晌,而似是认命般举起酒盏,微微晃动了下,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他一字未发,无声,却似有声。
而这头一人开口,说了话,面的人自然有样学样,什么话开口往外说,闹到最,就连早贵子这样的话有人抢着说。
那些词语,一比一听,秦冬霖从善如流的纵着眼前这些人敬酒,几乎是来者拒。
最还是淞远下,出声道:“行了,君主了天道,明日还得回四洲处正事,今日到这里吧。”
醉成酒鬼的众人搀扶着散。
秦冬霖重重地碾了下隐隐作痛的眉心,少顷,起,慢悠悠地跟在淞远转隔壁屋子接人。
淞远笑地着他,道:“他们拿出的酒可是什么米酒果酒,劲大得很,你想喝,喝罢,怎么还跟着他们一起闹了半场。”
末了,他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这么说话,可是你的性格。”
秦冬霖拍了下他的肩头,力道轻重,没有说什么。
在清晨的风里,秦冬霖想。
他哪是什么说话的人。
过是那因为那些词他和宋湫十联系在一起,每一听得让人无从拒绝。
秦冬霖到的时候,皎皎和赵招摇已趴下了。那张小圆桌前,只有湫十还像模像样的坐着,手里还捏着一小巧的酒盏,小口小口地抿,脸颊泛出玫瑰一样的红,眼神软下来,与人对视时,显得无辜又乖巧。
一眼,秦冬霖就知道,这人醉了。
淞远认命般的招来了中正十二司里唯一的女子,让她赵招摇带到自屋里安置照顾,而弯腰,一喝酒就变回小姑娘模样的皎皎轻手轻脚抱到床榻上。
“宋小十。”秦冬霖开口,问:“自能吗?”
湫十喝醉脾气特别,说什么应什么,秦冬霖问,她就乖乖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在他,噔噔噔地下楼了。
下楼,就站在原地了。
晨光照耀下,鸟雀啾鸣中,秦冬霖察觉到她的动静,默了默,折返回她跟前,就见她睁着圆圆的眼,格外无辜且纯真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一下接一下晃动。
宋湫十典型的撒娇动作。
一般这动作出来,面紧跟着的,就是她那些或容易满足,或那么容易满足的要求。
“嗯?”秦冬霖垂首,声线有些低,呼吸间带着挥之的酒香,格外勾人。
果然,哪怕是喝醉了的宋湫十也精准的遵循了这定律,她娇气地哼哼:“我动,秦冬霖你背我。”
秦冬霖三字,到她嘴里,是真能被使唤出花样来。
秦冬霖了她一会,又想到这人早些时候揪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这挺得笔直的腰,还是在知觉间弯了下。
小妖怪这时候手脚利索,动作奇快,几下就爬了上,两条细长的胳膊虚虚地揽着他的颈,呼吸浅浅的,一下一下落在他的颈。
温热的,香甜的。
过一百多步的距离,秦冬霖愣是出了煎熬的意味。
宋湫十喝醉了有两,一,她认人,只认秦冬霖,恨得时时刻刻黏着,二,她记事,醒酒之,前面发了什么,一概记得。
秦冬霖第三次她垂下来的小腿捞上的时候,认命般地重重地闭了下眼。
“宋小十。”日光正,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如流水般倾泻,“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
湫十听了,趴在他背上笑,她稚气十足地咬着绵绵字音重复:“秦冬霖怎么那么喜欢我呢?”
她想了半晌,煞有其事地回:“因为我长得特别。”
秦冬霖顿了顿,半晌,忍耐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