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惬意得眼睛眯起来。
秦冬霖扫了眼瞬间空落落的手腕,须臾,无声笑了下。
宋湫看菜下碟,见人撒娇的本事,越发长进。
南柚明艳大方,随意一坐,神主夫人的威仪显露无疑,宋湫则不同,小小的脸,圆圆的眼,笑起来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稚气,只要不刻意动怒摆脸,便谁也吓不着。
仿佛天生就该被人捧着,哄着。
见时间差不多了,众人落座,妖月和婆娑亲自前往最内圈的辖区,将程翌押了出来。
其实不必要么大费周章,因为程翌的样子分凄惨,说只剩一口气也不为过。
他没有肉身,只剩一团缥缈的神识,中正二司的刑法包罗万象,有针对肉身的,也有专门针对神识的。看得出来,程翌在里吃了不少苦头,神识已经虚弱得如风中的烛火,单薄得像随时要消散在半空中。
南柚和湫肩抵肩靠着,伸手抚了抚后者如丝绸般的长发,声线轻柔:“我听说,人从前欺负过你?”
湫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缩着身子往那边靠了靠。
宋湫深谙俘获人心之道,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让人心疼的机会。
南柚轻声安慰:“等会让孚孚引动魂焰,为他施展搜魂术,样痛苦一些。”
湫有些好奇压低了声音问:“神主叫孚孚?”
南柚面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答个问题,捏了下湫软乎乎的手指,也跟着小声道:“是我从前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情侣之间的小爱称啊。
湫很羡慕,不知道如何称呼秦冬霖。
习惯了连名带姓的使唤他,又觉得生疏,秦少君,君主些,他听了就始皱眉,郎君词根本叫不得,能轻而易举让男人无节制兴奋起来。
两边意见无法统一。
就分难办。
程翌瘫坐在冰冷的黑沉石面上,一张清俊的脸被无数条狰狞划痕破坏得支离破碎,他费力抬头,看向秦冬霖,看向那位能将血虫抽离的域神主,最终,目光落湫那张精致的芙蓉面上。
两人对视,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是受了星冕记忆的影响,即使那人已经死去,作为他的一块骨,他也心底里不愿意如此狼狈的形象出现在宋湫面前。
年前,中州秘境中,他被星冕带走,共享了星冕的全部记忆。
那种求而不得,耿耿于怀,即使作为一块骨,也被压得许久无声。
但他和星冕,其实不能算同一个人。
他是程翌,有自己的曲折身世,迫不得已,他不是秦冬霖,也不是骆瀛,他想出人头,一切得靠自己筹谋策划。
从小他就知道,只有努力成为人上人,才有资格追求别的东西。
男人,若是没有权势位,即使身边有女人陪着,也是索然无味。
哪怕今时今日,程翌跪在里,也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算有错,也是错在莫长恒突然的善心,错在老天没再多给他几年时间。
事已至此,成王败寇,最后的结果,他认了。
湫看着程翌,长指绕着垂落在脸颊边的青丝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看着那张脸,那双眼,只是不适皱了下眉,心中没么波澜。
“还看?”勾了下唇,身子往前倾了些:“眼睛不想要了?”
说完,看向秦冬霖,有模有样告状:“他看我。”
“嗯。”秦冬霖习为常哄:“你好看。”
妖月和长廷简直无语,饶是见惯了各种世面的婆娑,也忍不住扯了下唇。
程翌慢慢垂了下头。
无话可说。
看,不论是星冕,还是程翌,至死没能得自己想得的东西。
越不择手段,就越望尘莫及。
“孚孚。”南柚看向气质高华,温润无声的男子,道:“施展搜魂术吧。”
霁月光风的神主颔首,从椅子上起身,看了眼秦冬霖,对视后,双手抬了半空中,宽大的袖袍无风而动,袖口处绣着的柳叶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磅礴浩瀚的生命力如浪潮般涌动起来。
程翌像提线娃娃一样被扯了起来,随着魂焰的灼烧,神情扭曲了极点。
南柚一下下抚着湫的后背,轻声细语道:“别怕。”
妖月不忍直视捂了下眼。
其实很多次想提醒位对别人清清冷冷,偏偏吃湫撒娇一套的神主夫人,那位喜欢哼哼唧唧菟丝花一样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其实比谁能。
搜魂术些东西,是曾经玩得不要了的。
片刻后,孚祗长袖老老实实落下来,面对几双眼睛,他唇角微动,声音清徐:“赵招摇。”
湫和妖月同时直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