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非逼着她表演一段舞蹈,否则不放她走。
莫晗怎么可能顺了他们的心意,她想走又脱不了身,跟几个人拉拉扯扯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
周远安一直在远处静观。
看着她涨红了脸想骂人的样子,还有她捏紧了拳头却忍气吞声的样子。
每一个都是他没见过的莫晗。
她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哪个又才是真正的她?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周远安身边走过,不小心撞到他,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周远安侧过头看,男人怀里也抱着个跟莫晗年纪相近的女孩,化着浓妆,脸上挤着谄媚的笑。
这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周远安抬腿朝莫晗走去,没几步就走到桌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拉着她往反方向走,“跟我来。”
莫晗另一只手还被人拽着不放,整个身子顿时拉成了大字型,她愕然地看着周远安,“你怎么找到这的?”
周远安不回答,“出去再说。”
桌边几个男人顿时不满了,站起来问:“你是谁啊?”
“我是她哥哥。”周远安不紧不慢地回答。
又补充道:“她还是未成年,如果你们不想被告的话,最好自重一点。”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惹这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兴致恹恹地松开了莫晗的手。
周远安拉着莫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莫晗起初顺从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到了酒吧门口,她一下子甩开周远安的手,脸色骤然冷下来:“谁叫你来的!”
“我自己叫我来的。”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你有什么笑话可看?”
“……”
莫晗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回酒吧里,冷冷丢下一句:“你别管我的事。”
周远安仗着手长,轻而易举地把她拉回来,“你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我不能来?”莫晗不耐烦了,皱起眉头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哥了?”
周远安看着她,不浮不躁地说:“你不是要跟我玩过家家么?”
莫晗嗤之以鼻,“周远安,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周远安认真地点点头,“好,那我也不跟你开玩笑。”
莫晗抱起双臂看他,“嗯?”
周远玩提问:“明天莫小杨放学,你还接不接了?”
“……”莫晗顿了一秒,声音低下来:“你帮我接。”
周远安又问:“那你晚上住哪?”
莫晗闷闷道:“回去住。”
周远安说:“我有鼻炎,不希望家里有烟酒的味道。”
莫晗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那个房子你还想不想住了?”
莫晗明白了,咬咬牙,“……你威胁我。”
“我没有。”
“你这样还说没有?!”
“我没有。”
“你就有!”
“我没有。”
莫晗被激怒,死死地瞪着他,周远安也不动声色地回视。
……
之前没看清,原来在那平静无波的眼睛后面,还藏着一种与之抗衡的力量。
他在挑衅她?
那个温顺的周远安?
莫晗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她深吸一口气,服气地点点头,退让一步:“好,周大爷,你说要我怎么样?”
周远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嘹乱不堪的地方,不想再踏入这里一步,他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又低头看了眼衣着寸缕的莫晗,他速速把风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走酒吧后门的小路,这里人少,安静很多。
烟雨缥缈中,一切繁华都在褪色。
周远安撑着他那把标志性的黑色长柄伞,遮风避雨,一路上没说话。
莫晗穿得太少了,尤其是双腿,只有一条薄薄的丝袜,即使披着周远安的风衣也不管用。
走了一段路,她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周远安,我好冷……”
周远安说:“谁叫你穿成这样。”
“……”
莫晗开始慢慢能听得懂一点他的话中有话,这是在损她自讨苦吃?
莫晗吸吸鼻涕,又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周远安:“回画室,上课。”
她停下脚步,不走了。
周远安转过头,看着她。
“我的高考已经结束了,还回去干嘛?”
……
说话时,周远安发现她的肩膀在抖。
是因为太冷了么?
周远安不接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
莫晗转过身,背对着他,她的肩膀仍旧在抖。
“我不想回去,我谁都不想见。”
寒风夹着冰雨,肆虐着这个寂寥的夜,将人坚韧的心也慢慢刮开一条裂痕。
过了很久……
她一点点蹲下身,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场雨下得真好,她急需一场无所顾忌地宣泄,尽情地嘶吼。
雨最好再大点,将她的哭声彻底掩盖。
周远安不说话,也不上来安慰她,默默地看着她哭。
天气越来越冷,他握着伞柄的五指已经僵硬得生疼,更别说是穿得更少的莫晗了。
想到这里,周远安不得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递给她一张纸巾。
莫晗不肯要,一巴掌把纸拍开,哭得更大声了。
“我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小杨又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了!”
她对着天喊,对着地喊,放开了喉咙,也哭花了妆,被泪水洗涤出最真实的一面。
周远安犹豫两秒,抬起一只手,伸到她背后,轻轻拍了两下。
莫晗索性将他抱得紧紧的,像是小孩找到了毛绒玩具,眼泪鼻涕都一股脑地往上面抹。
“啊——”她张着嘴嚎啕大哭,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去他娘的联考!凭什么给老子打不及格!啊!凭什么!”
周远安的耳朵好痛。
他柔声说:“还有机会的,还有机会的。”
“啊——!我不甘心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怎么那么累啊——!”
周远安身上的羊毛衫还有余温,暖烘烘的,莫晗抱着就不愿意撒手了,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她不停地吼,不停地叫。
哭出来好,雨过就是天晴,哭完才有希望。
风仍刮得大,但周远安的伞撑得很稳,没有再让她淋到一滴雨。
或许从那一天起,周远安对莫晗来说就注定不一样了。
至少,她还没在谁面前这样杀猪般的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