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将手中鸣镝射向空中。
伴随着“啾”的一声尖锐啸音,王睦的脸色变了数变,最后更是难看之极,而方才心中坚定的信念也变得开始动摇起来。
他很明白的对方的意思,那就是要抓捕可以,但总要找个必抓不可的理由,可是此事……
换做数月之前,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之人,无须任何缘由便也可以随抓随杀,然而如今对方名声在外,又岂能像以前般对待?
而对方此刻的强硬态度,更是明确的警告他,如果非要强行抓捕,对方不惜拼个鱼死网破,亦要予以坚决对抗。
他忽然有点理解了昨日卢芳的所有感受。
而秦慎自然确实亦是此种想法,当初之所以同意来云中,无非就是因为王睦的到来让他发现想在乱世求存,手下若无兵权根本难以自保,但窦义对他有恩在先,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在武泉发展。
至于此刻心中所想,则是王睦如果真要动手抓捕,他便大不了带领众人杀出城去,学那流民来个占山为王,又有何不可?
至于才收拢不到一月的兵卒究竟是否会听他的号令,值此紧要关头,他也根本来不及细想,但有一点他必须要做,那就是必要的虚张声势不可或缺。
就在两人默然对峙之际,附近巡逻的一队骑兵率先赶至,看到眼前状况微微一愣,旋即马不停蹄的默默加入到秦慎身后,取弓端弩,剑拔弩张。
寒街一片肃杀气氛。
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也变得灰蒙蒙的一片,暗沉下来。
围观的人群正悄然缓步朝远处遁去,准备离开此地,而先前微微张开的门扉窗户亦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紧闭起来。
满街只剩下互相对峙的两队兵卒,还有挤在原地眼带恐惧瑟瑟发抖的数十女子。
陆续又有骑兵赶至,愕然片刻,加入其中。
王睦左右为难,其实他根本还未曾下令抓捕,如今却反被对方逼入绝境。
秦慎好整以暇,他自问来汉代后并无做过半分有愧于心之事,就连犯错都几乎没有,如果一定要说一件,无非也就是方才射杀王麻子等人。
然而那又如何,贩卖人口本就不为律法所容,及后又被他扣上侮辱王莽的帽子,而当时两人所言究竟是何如今亦只有他知晓,因此他自认万无一失,胜券在握。
“秦将军这是要造反不成?”王睦终是开口,盯着他的阴森话语中全是诘问之意。
“造反?”
秦慎状若不解的反问一句,接着无所谓的淡然耸肩,看他片刻,猛地提高音量以让更多人听到的奋然道:“今日云中无数百姓亲眼目睹,我秦慎若是最终当真造反,亦是被执法逼反!”
王睦闻言呆了一呆,再看向他时,眼中渐渐射出复杂神色。
秦慎知道他的内心正挣扎徘徊于究竟逼反与否的权衡利弊之中,不给他更多思索时间的再次道:“执法,虽说你绣衣直指手眼通天,恐怕却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王睦面色再变,少倾过后却又冷然望向他身后举弓端弩的一众兵卒,质疑道:“你等皆为我大新兵卒,莫非亦要随他作反不成?”
众兵卒神色一顿,瞟眼互看间变得稍显犹豫起来,而手中指向对方的强弓劲弩亦微微倾斜了些。
“锵!”
曹进猛拔长剑高举,喝道:“王执法包庇人贩,针对将军,此乃有目共睹之事,我等当忠心护将,但有二心者,军法从事!”
众人心中一凛的再次端正手中弓弩,神色肃穆不敢再作他想。
见此情形,王睦哼然冷笑几声,不无讥诮道:“秦将军当真是治军有方,竟将国之兵卒打造得与私兵一般无二,倒真教本使另眼相看。”
秦慎不能苟同的摇了摇头,否道:“护将周全乃兵卒之责,就如末将忠心事主,但有发现对今上政令视若无睹者,立杀无赦,以示惩戒,而执法却这般言语相讥,倒教末将真是怀疑执法此刻如此待我,当真是另有居心。”
见他话里话外无不是暗示自己乃人贩幕后主使,王睦心中好笑好气之余,更有种拿他毫无办法的无所适从之感,而一时亦再难找到突破之处。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街角传来蹄音。
一骑奔来。
骑士来到两人近前勒马停住,这才惊觉气氛似乎不对,不由诧异中呆愣下来,一时间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出言。
“何事?”王睦侧首皱眉看向他。
来人醒转,连忙跳下马背,恭声礼道:“小人拜见王执法,秦将军,奉卢使君之命,小人来请秦将军前往太守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