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梅坐上了南去的列车,在靠里的位置上打开车窗,秋风徐徐吹来,感到了一点快意,头也清醒了许多,感到肚子有点饿了,这时才想起来走的匆忙,根本没有准备饮水和食物,万幸买了车票后口袋里还有两百多块钱,等着餐车的到来。她的体质一直不是十分好,身材单薄,生的细皮嫩肉的,被人戏称西施,一饿身子就有点发虚,加上那种哀哀的眼光,让人怜惜。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军人从另一节车厢转了过来,手里拿着饮料和面包,看到蓝梅似乎没有意外的惊奇,对着蓝梅笑笑,坐到她的对面,把手中的食物放到中间的小桌上。
“季营长,你这是去哪呀?”蓝梅见是季军,倒是一脸惊异的神情。
“哦,奉命出差,没想到你也在车上,你去江宁?”季军问。
“你怎么知道我去江宁?”蓝梅一愣。
“哦,我听师长说的,我正好也去江宁出差,找了你一会儿,还真在一趟车上。这样最好,我送送你,省得师长不放心。”季军尽量说得平静。
“哼,”蓝梅一下子生气气来,“送送我,是来监视我的吧。”
“不是,绝对不是,”季军急忙解释,“你又不是小孩子,我监视你干什么。”
“那你肯定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蓝梅咬了一下薄嘴唇。
“这个,这个……”季军支吾着。
“别这个那个的,请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蓝梅瞪了一下大眼睛。
“我的小姐,”季军换了一幅面孔,“我是你什么人,你又是谁,我哪里敢干涉你啊,就是想干涉也没有那个胆量呀。来来,吃点东西吧,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风都能把你吹倒了。”
“别耍贫嘴,我告诉你……”
蓝梅还要说,季军拦住她,“行啦,我的小姐,我什么也不管了,我马上就地消失。”他抬了一下屁股,似乎是想离开的样子。
“那倒不必,一块吃吧。”蓝梅觉得这样对待人家也略显不公,口气缓和下来。
“遵命。”季军顺坡下驴,马上又坐了回去,并殷勤的把面包纸撕开,把饮料的瓶盖打开,递到蓝梅的面前,“请吧,小姐。”
蓝梅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火车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疾驶着,眼看着窗外的太阳爬到了头顶,刺的人眼睁不开,季军赶紧挂上窗帘。可是窗帘被风刮的在蓝梅的脸上晃来晃去,季军想给卷起来,又没抓住,想关上窗户,又怕蓝梅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蓝梅看着季军笨手笨脚的样子几乎笑出了眼泪,心中的郁闷一时也就没了踪影。
季军是个东北汉子,生的五大三粗,像个铁塔。平时在部队是有名的铁面包公,战士们都怕他,姑娘们都敬而远之,对象搞了十几年,一个也没成,一晃也就到了三十八。自从见到师长的千金,眼睛总是瞪得像牛蛋似的。他是个正营职,这个岁数也算功成名就,虽然自己是农村的老家,门第低微,和人家门不当户不对,但绝对配得上蓝梅普通工人的身份。这次师长派他和蓝梅同行,看来首长对自己印象不错,也给了自己一个绝妙的好机会,胜败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这个季军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入伍前在东北一个二人转的班子里演过几年戏,还是有点幽默滑稽的功底,只是到了部队他收了起来,正正规规的当兵,提干后更是不苟言笑。这回和蓝梅同行,就有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开始了他针对一个人的表演。
蓝梅和小舟一样喜欢文学,没事喜欢诗词歌赋什么的。季军当然懂得不多,初中文化,知识浅薄但他懂戏,不懂文章懂剧本,不懂诗词懂戏文,两者在某些方面又彼此贯通,互相借题发挥。你猜怎么着,不久,还就是聊的有来到去,没完没了,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多年未见的知己,结交甚密的文友。再加上一路上季军无微不至的关心,热情周到的关照,十几个小时的旅途有些轻松,不知不觉就到了江宁,蓝梅竟一时忘了此行的目的,直到看到车站那个尖顶的欧式建筑时,才缓过神儿来。两人一同走出车站,蓝梅要和季军告别,季军坚持要把她送到旅社,蓝梅也不便再推辞,只能顺其自然了。他们并肩说笑着往旅社走,后面却有一人心里实在不愉快。谁呢?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