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雪倾颜故意停顿了片刻,血眸半眯细细的望着那张靠近的面容,似乎想要看穿什么。
负清风微微扬眉,淡淡的迎上那道带着灼热温度的逼视,“是谁?”她心中知道他这是在怀疑她了,也正如他所说,雪阡陌几乎没与他分开过,即便分开也是在军营,而他方才一来便问她去了何处,想来他出宫之前定去看了雪阡陌是否在宫中。在他们身边人之中,首先怀疑到她也是无可厚非,在她不想公布身份的时候,她知道此时的局势已由不得她了。
一旦昨夜的流言流传开来,他们很快便会猜到了她是那丝巾的主人……
没有看出任何异样,雪倾颜眸中掠过一抹深思,话题一转,“风儿就没有怀疑的对象么?”若是他,他怎会如此镇静,没有半点儿破绽与慌乱?欺君之罪可是会掉脑袋的,他怎会不知?
“怀疑的对象么……”负清风闻言微微凝眉,思忖了片刻,缓缓抬眸望着眼前这张妖魅的面容,认真的道,“怀疑的对象倒是有一个人,那个人身形若柳,有着如女子一般浓密的长睫,白皙的皮肤,一双狭长的妖魅红色眼眸,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身带异香,如此模样说是女子也不为过?甚至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四殿下觉得是不是?”若说到像女子,他雪倾颜可比她更像女子,美艳妖娆,这样的容貌便该当是女子,却误投胎成了男儿身。
“噢,原来风儿是在怀疑我?”雪倾颜故作恍然大悟状,血眸中掠过一抹深沉的火焰,掌心微微收紧,静静的望着那张带着淡淡促狭的小脸,蓦地倾身靠近,“既然风儿怀疑我,那风儿是不是该亲自印证一下我究竟是男是女?嗯?”
负清风原本只想逗逗他而已,谁教他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逼问她,可她忘了男人是最无法忍受被误认为女人!看到那双血眸深处掠过的隐隐火光,负清风微微拧眉,他的靠近让她不断的向后靠,直至身子压在柔软的锦被之上,退无可退,“印证倒是不用,我相信四殿下是男子,方才那一番话只是设想而已,我没这么怀疑可不代表别人也不怀疑,你说是不是?”
“哦,这么说,我还想感谢风儿怀疑我的是女人了?”说到女人二字,雪倾颜显然有些咬牙切齿,越发的靠近,几乎将负清风整个人压在身下,瞧见那眯起的长睫,心知他定是在大主意逃跑了!但,他不会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别人是否怀疑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唯独你不可以!”他心爱的人竟然怀疑他的性别,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与打击!若非怕物极必反,他现在便身体力行教他知道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男人!
“唯独我?为什么?”负清风闻言一愣,她完全不觉得这其中有别的意思,只觉得十分不公平。这个家伙,才觉得他变了些,现下又变回原本的霸道了。
“为什么?”雪倾颜不可置信的扬眉,对上那双疑惑不解甚至带着淡淡恼怒的眸子,只觉心中一口气呛住了,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人在这方面特别迟钝了!深吸一口气,决定解释清楚,“因为你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我只在乎你的想法,而你身为我最心爱的人,绝对不该对我有所怀疑,明白么?”
最重要?最心爱?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听到那两个词,负清风只觉得有些别扭,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他却趁机告白,这算什么,而且还是那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你可以起来了罢?”这样姿势很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很危险,有一种身为猎物的感觉。
“真的明白了?”雪倾颜挑眉,他可不信。
“你到底起不起?”负清风懒得跟他废话了,凤眸一眯,语气渐冷。
见负清风真的动了气,雪倾颜这才慢悠悠的起身,顺带着将他拉坐起来,“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去罢去罢。”
听到这话,雪倾颜不悦的眯起眸子,血眸中掠过一抹暗色,“你似乎很希望我走?”
“嗯。”负清风点点头,丝毫不掩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与他独处的时候感觉很危险,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来让她没有把握或是不安的时候她便想躲开他。
“你?”这下雪倾颜真的生气了,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怒气,眯着血眸死死地凝视着那双淡淡然的墨色双眸,他竟然如此不喜与他相处!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连掩饰也不掩饰,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
负清风被那双血眸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觉微微蹙眉,“我只是实话实话,若是你生气我也没办法,还是说,你喜欢听谎话?我想,雪倾颜宁愿要丑陋的事实,也不会要美丽的谎言对么?”
他说的对,他宁可要丑陋的事实也不要美丽的谎言!其实,他对他还是有些挺了解的,这点又让心中的怒气褪去一些,看着清绝的小脸,蓦地松开掌心的小手,捧住了那张小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重重的吻上那嫣红的唇,“风儿,永远都不要对我说谎……”
只是简单的触碰,很快便退开,眼前红影一闪,只听得窗棂微响,房内已是空空如也,负清风静静的坐在软榻上,唇上被他轻轻一咬有些疼,麻麻的,低低的絮语还在耳畔回荡,永远不要对他说谎么……
“小风儿!小风儿,你回来了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门便被人从外推开,门外站着两抹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任逍遥与云追月两人。
两人一瞧见软榻上端坐的白色身影,一前一后的开口,“好啊,小风儿你竟然一个人偷偷溜回房间不理我们,你可知我们等你等的脖子都变长了啊!”
“风儿都回来了,为何没去找我们呢?我们可在亭中对雪饮酒,可就少了你一人啊!”
负清风回过神来,将心中那一丝异样甩去,起身朝两人走去,“在宫宴上呆的有些头晕,只是回来坐一会儿,正想去找你们你们便来了。”
“我就说罢,那什么宫宴可不是能吃的,走走走,我们喝酒去!”任逍遥长臂一伸,勾住负清风的肩膀便走,却被负清风拉住了手臂,疑惑的回首,“怎么了?”
负清风伸手拨开了任逍遥颈边的银发,踮起脚尖瞧了瞧,一脸认真的开口,“胡说八道,你的脖子何时变长了。追月,我们走,不跟说谎的人一块儿走。”说着,般挣脱了任逍遥的手臂,拉着云追月便走。
“啊?”任逍遥闻言错愕的扬眉,见两人走远,赶紧跟了上去,“哎哎,我说小风儿开玩笑的话怎能当真呢?我不管啊,你可牵了云追月的手,我也要牵!”
负清风立即旋身,眯着凤眸将任逍遥上下打量了一遍,“牵着你啊,可以,拿根绳子圈你脖子上,我便牵!”语毕,拉着云追月施展轻功飞身而起,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前!
任逍遥一愣,反应过来简直要气死了,“啊啊!小风儿,你死定了!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连我都敢捉弄!看我今日抓着你,怎么惩罚你!”
府中戏耍的丫鬟们瞧见那夜空中一来一去的两抹身影,都不禁失笑,“少爷与任先生又在玩儿了呢?”
“是啊,今日府中可真是热闹,夫人好久都不曾这么高兴过了!”
“今年老爷少爷,云少爷,任先生都在,完全是大团圆了,夫人自然开心了!”
“少爷与任先生也不像以往那么疏离了,而是如此和乐,让人看着就舒心……”
“是啊,现在少爷真的变了好多呢?这个将军府便该是今儿这般的光景,让人瞧着心中觉得幸福开心。”
云追月被负清风拉着跑了十几圈才放过他,这么一比起来他才发现他的轻功与他们二人相比真的差了一截,罢了,他还是当个看客罢。风儿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让她与任逍遥玩玩也好,放松放松心情。
“云兄弟也在这儿呢?”云追月方才步入长亭便听到一道柔软男声,转眸望去,只见栏杆边倚着一抹修长的粉色身影,当即一笑,拱手道,“原来是云先生,云先生怎么不在房中休息呢?”这个云天却的功力真是不容小觑,他直至进了亭中才发现他的气息,而他并没有刻意掩藏。都说云天却风流成性,手无缚鸡之力,依他看,他的功力绝不在他之下!这个人掩藏的够深哪,他始终看不透他的举止,他究竟为何要突然投靠雪国?若说是为了风儿,十分之一的可能或许是,但绝对的原因绝不是因为风儿!
“躺的久了觉得犯晕,便出来走走,酒果然不是好东西……”云天却伸手轻抚着眉心,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头晕的厉害,负清风给他喝的究竟是什么酒?这次倒是失算了,原本以为他也会喝的,没想到他竟滴酒未沾,反倒是将他放倒了。
云追月闻言一怔,想到下午时的情景不由轻笑,没想到这流连风月之地的云天却酒量竟如此之差,都可以与风儿相媲美了。关于风儿突然间不能饮酒这件事他一直在调查的,他也问了任逍遥可那个老小子嘴可严得很,怎么都不肯说,他也只有无奈。
“你笑什么?”云天却不解的蹙眉,他现在的样子很好笑?
“云先生别误会,追月绝无嘲笑之意,只是想到了风儿,没想到云先生与风儿都是一杯便倒的人。”云追月解释道。
云天却闻言诧异的扬眉,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负清风也是一杯倒?”怪不得他那时不肯喝酒呢,原来是不能喝,没想到他竟遇上知音了。
“风儿却是不能喝酒,浓烈的酒一杯绝对倒,清淡的酒倒是还可喝上几杯。”
“没想到我与他负清风竟在饮酒方面如出一辙。”云天却轻轻的笑起来,下午时他一人跑到城郊雪地里对雪祭拜,他究竟是在祭拜何人呢?
负清风与任逍遥围着将军府足足追逐了五十圈才停下来,负清风无力的落在亭中,足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任逍遥,我可不跟你比了……”她的体力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可他呢?还是精神奕奕,再与他比下去她的必输了不可。现在,她才肯承认任逍遥的确不老,他的身体甚至比她的身体年轻。
“啊哈哈!小风儿,你认输了罢!如此,可得任我摆布哦!你可不许反悔!”任逍遥随后而来,稳稳地落在负清风身旁,自后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下一个动作干脆搂住了负清风纤细的腰肢,“看你喘的,还是我来扶你罢。”
两人走到亭中的长椅上落座,坐定之后感觉到另外一道视线,负清风缓缓转眸,瞧见了一张灿若桃花的面容,不觉微微讶异,“云天却,你酒醒了么?”
“躺了一晚上自然醒了,若再不醒便真的醒不了了。”对上那双清澈的墨眸,云天却微微一笑,这张脸不论见多少次都会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美的太纯净,真的让人很想染指呢?染指,他果然性向不正常么……
“若我知道云先生不能饮酒,我便不会拿酒给你喝了,你醉了我也有一半的责任。”负清风话音方落,任逍遥便冷哼一声接口,“哼!小风儿你不用跟这种人道歉!那死老头教出来的人岂是善类?还有,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这个臭小子还不离开,一天到晚呆在将军府到底想做什么?他若是为了覆灭的大燕国来打雪国的主意,他可不答应!那死老头倒是会捡,一捡便捡了个云战将军的后人回来!
“任逍遥!”负清风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会如此小气,何况当年云天却不过是个小娃娃,你这样是不是太偏激了点儿?”这个任逍遥有时候可真是幼稚,竟然为了这种事儿记恨了自己师父二十年,连一个无辜的小娃娃师弟都遭到牵连。
云天却一惊,有些诧异的望了负清风一眼,他竟然什么都知道!看来,在师兄心中他真的很重要,竟将当年的事儿都告诉他了。
任逍遥一听,立即不乐意了,“小风儿你现在是帮谁啊?别忘了你和谁是一党的,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去帮一个外人?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云天却这个可恶的家伙,从小勾引师父,长大了又来勾引小风儿,真真是可恶至极!
“我可没有帮谁,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负清风凉凉的开口,无所谓的耸耸肩,“云天却这么长时间没认你,他的确有错,不过呢?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太意气用事,太小气了。自然了,还有一点儿便是当时年少的你被吓着了,因为那时候你还接受不了断袖之癖这回事。”
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任逍遥的白眼,“小风儿,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那种事儿你还说出来做什么!”尤其是,还在云追月这个臭小子的面前!
果然,云追月听到这里,也难得八卦了一把,“断袖之癖?风儿,这是什么意思?”断袖之癖?任逍遥跟谁?听到此处,他大概明白了,原来任逍遥与云天却是师兄们,同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但与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儿迫使任逍遥下山了。而且这件事还与断袖之癖有关,如此说来任逍遥他是喜欢上了谁?除去他师父天机老人之外,那便只剩下云天却了,那个时候云天却才三岁左右罢?
思及此,立即惊诧又不可置信的望向了任逍遥,“没想到!没想到啊……”
“云追月,你给我挪开你的眼睛,停止你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要用那种看禽兽的眼神看我!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猥琐!”任逍遥没好气的道,云追月这个臭小子,以后可有得损他了!可恶,这些个陈年旧事竟然在这臭小子面前摊开了!
一直沉默的云天却终于开口,“师兄,并不是我不认你,而是师父。师父在我下山时吩咐过我,若是见到了师兄就当做不认识。”对于师兄的印象还是他十三岁那时,过了这么久面容也逐渐模糊了,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其实,师父是很想师兄的,只是他们都一样死要面子不肯先低头。第一次见到师兄时他真的很高兴,毕竟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之外,便只有师兄算是他的亲人了。但师父一见面就叫他臭小子,那时他便明白,虽然事情已过了二十年,但师兄的气还未消,或许中途消了但又因这么长时间的积累越来越沉积,现在已转化成了他对师父的埋怨了罢?他一定认为师父这么多年对他不管不问,忘了他,他们倒是会彼此折磨,明明彼此惦念,却不相往来,谁也肯先低头,尽管是为了那么小事儿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可笑的事情上。而归根结底,根结还是因他。
“你说什么?”任逍遥在听到这花时终于忍不住怒了,琥珀色的眸中迸裂出浓烈的怒火,“我就知道这个死老头是也铁石心肠,这二十一年来非但没来找我,竟然还叫这臭小子不认我!真是太过分了!哼!既然他不念旧情,也休怪我无情!”这个死老头是成心的想要气死他是罢?在他心中就云天却这个臭小子重要,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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