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注意到她指节上的挫伤。
尤其是在她端菜上来的时候,非常醒目,想不看见都难。
“你的手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
早期他还不是干部的时候,经常充当打手的他,对于那样子的伤口自然是不会感到陌生。
只是他就是莫名想装傻,逗逗她。
“欸?我的我的手?”孙蓓语错愕了一下,从没预料到他居然会关心她的手“呃就在学校整理图书馆的时候弄伤的。”
她随便瞎掰个理由。
他听了,淡淡地笑了一笑道:“相信我,就算你是去整理砂石场,也很难弄出这种伤口。”
她尴尬地呵呵两声。
事实上,那是早上海扁麦可的时候所留下来的伤痕。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揍人也会弄伤自己。
“哎呀,先别管我的手了,”她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我又研究了另一种烹调方式,你快尝尝看。”
他却毫无举筷的打算。“不急。”
她皱了眉头,怎么能不急?菜冷了就难吃了啊,我可不想天天跑公园呐大哥
“我想跟你聊聊。”他突然道。
然后孙蓓蓓呆住了。
聊?跟她?
“呃聊什么?!”
他静了几秒,道:“你这手艺都是跟谁学的?”
她眉头一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据实回答“我袓母。我是她一个人扶养长大的,后来她生了病、身体不太好,煮饭的事情原则上就全都由我来负责。”
“你父母呢?”
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谁知道?我根本不记得爸妈的事情。”
“但你有袓母,却从来没问过?!”
“她不告诉我啊。”她露出了苦笑“她总是对我说,知道了也不会比较开心的事,那不如一辈子都别知道。”
“原来如此。”他颔首,轻轻地点着头“你袓母倒是很有自己的见解。”
“是吗?我小时候可是气得半死。她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害我有一阵子每天都在幻想自己的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她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
“嗄?哪有。”
“她已经明白告诉过你——知道了也不会比较开心,那么,你就应该要了解,事实绝对不可能是美好的,如果你已经接受了这一点”说到这里,他两手一摊,瞅着她“你现在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有能力自己去找真相,除非你承受不住丑陋的现实。”
她听了,有一种当头棒喝的震惊。
长到了二十几岁,她从来不曾正视过的心结,这个男人居然直接大剌剌地往她脸上打。
只要有人问起她父母的事,她总是推说“我阿嬷没告诉我”、“我阿嬷不让我知道”、“我阿嬷叫我不要问”
表面上是顺着袓母的意思,但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不,不是的。
就像这个男人所说的一样,袓母从小就暗示她“不如不要知道”的观念,所以她老早就猜到——自己的父母大概也不是多么好的人。
可能是成天嗑药的毒虫,也可能是进出监狱像进出厨房一样的偷窃惯犯,更糟一点,甚至可能是通缉犯、强盗犯、杀人犯,再往黑暗的地方猜测,谁又能确定她不是母亲被性侵之后所生下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猛然回神,硬是挤出一抹干笑“什么啦,你的思想也太黑暗了,果然是黑帮的人。”
他不以为然,仍是微笑以对,但他的眼里却从未有过笑意。
“总比有些人老是喜欢拿一些华而不实的泡影来喂养孩子,直到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终于发现礼物盒里装的是一坨屎还要来得好。”
她噗的一声笑出。
虽然他的比喻很糟糕,但却非常的血淋淋、活生生,而且浅显易懂。
因为,那令她想起了丽珣。
丽珣从小就活得像是小鲍主,父亲帅气有钱、母亲温柔婉约,她一直觉得自己生在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里。
直到她国二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在大陆包养小三了,小三甚至还替他生了两个小孩;原来,母亲从来没有快乐过,母亲的笑容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家
“菜已经凉了。”孙蓓蓓说了一句,结束了这个令她窒息的话题。
这回卡罗不再表示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卤豆腐,送进嘴里。瞬间,数种中药食材的香味窜上鼻腔,他有些讶异。“这卤汁的材料你去哪买的?”
她眉一挑,理所当然“中国城里几乎什么都买得到呀。”
卡罗歪了下头,一副开了眼界的表情,然而这表情看在孙蓓蓓的眼里,却仿佛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生路。
“怎么样?好吃鸣?今天的菜应该让你满意了吧?”
他没答腔,冲着她笑了一笑,而后又夹了一块旁边的那盘糖醋鱼。
这画面简直让孙宿语都要哭了——他居然不是吃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
但,显然她是高兴得太早。
“鱼肉完全没入味。”语毕,他放下了筷子。
她傻眼。没想到她居然在三秒之内,就从天堂入口掉回了地狱。
“鱼、鱼肉没入味?什么跟什么?”
“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哇咧她翻了个白眼,直接起身走出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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