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彼此相视了好一会儿,仿佛再也找不到话题,直到卡罗耸耸肩,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要我先离开吗?”
她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先是在她的住处搜出了三个监听器,然后要她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夜晚,她怎么可能熬得过去。
可转念想想,若要他整夜留在这里也很不恰当
他一笑,似乎读出了她眉宇间的心思。
“你要我留下来?还是要我打通电话找人来门口站岗?”
她想了几秒。
“横竖都是听你的指挥,我没有决定权。”
“是吗?”他低下头,考虑了一会儿——事实上也没有考虑太久,然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她“好吧,我晚点会叫吉瑞安诺过来。”
他的果断令她心头一紧,巨大的失落感几乎溺毙了她。
失落?多么令她难堪的情感。
她几乎就要藏不住脸上的情绪,抿抿唇,深吸了口气,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冲个澡”
“你去吧。”他摆摆手。
于是她拿了毛巾、几件衣物,仓皇地躲进浴室里。门一锁上,她双脚几乎瘫软,甚至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轻颤着。
被人跟监的恐惧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竟是察觉自我感情的震撼。
前者,毫无疑虑地,卡罗已经给了她安全感;后者,当她还在疑惑这份感情是什么的时候,他竟毫不犹豫,用话语狠狠打了她的脸。
心有多痛,就有多在乎。
然而让她最痛苦的是——过去一、两年间,她每天都在苦劝丽珣、劝她早点离开那个与黑帮脱离不了关系的死混混。
但瞧瞧现在的自己,她又清高到哪去?那么,她是否已经懂了丽珣的感受,坦白说,她没有那份勇气去思索答案。
二十分钟后,她踏出了浴室,棉t、短裤,穿得很居家,整个人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
外送的食物已经送来,就摆在茶几上,而卡罗只是坐在那儿,盯着那桌外卖。她有些不自然地走到了沙发另一端,入座,与他相隔了一个成人的距离。
“你不吃?”
“你觉得我还吃得下?”两个小时前,他才吃下她那一桌的台菜料理,真不晓得她是健忘还是装傻。
“那你干么点这么多东西?”
“反正你有冰箱、有微波炉,吃不完可以留着下一餐吃。”
她没答话,看了看外卖纸盒里的东西,大致上就是一些义大利菜。事实上,她是有点饿,却没什么胃口。
这真的很诡异。
每天晚上,她会替他料理一整桌她家乡的台菜;此刻,他则买了一整桌他家乡的义大利菜来回敬她。
这是故意的吗?还是“你的眼睛有点红。”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怔忡了下,几乎是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啊”她揉了揉眼睛“刚才洗发精流了进去,所以”
“哦。”他点点头,不予置评。当他是三岁小孩吗?不过,他也没兴趣点破,倒是有件事情令他好奇。
于是他先替她打开了一盒外卖,递给她,接着开口。
“所以,你又折回去找我,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她接过那只纸盒,里头是一片西西里香料干煎鱼排,她只是捧着,盯了很久、很久。
半晌,她总算开口道:“我今天有去探视我朋友。”
“我知道。”
“不过她很坚持,救她的人是麦可。”
“哦,这件事啊。”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我不意外,那是我安排的。”
她一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我认为在那种状况下,若是有个熟面孔在身边,在精神上会对她比较有帮助。”
当然,这只是说法上的不同,事实上他另有目的。
“你可以让我去。”
“不行,太危险了。”他不想让她的脸孔曝光。
“那为什么非得是麦可?我拚了命想把他从丽珣的身上拔开,你却又把那浑蛋送回她的身边”
卡罗吁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对她说谎,但在下一秒他便制止了自己。
他明白她有多么重视苏丽珣,正因为如此,她会震怒、也会冲动,整个计划因她而付诸流水的风险将会提高许多。
最后,他干脆直问:“你信任我吗?”
她愣愣的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保证,时机到了我会让麦可、豪登乖乖远离那个女孩,永远不敢再靠近她一步。”
“时机?什么时机?”
“我没办法告诉你,这关系到家族事业内的机密。”
她哑口无言,她知道机密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也无可遏止地胡思乱想。
“难道你想利用丽珣去做什么坏事?”
他摇摇头,没答腔。
她知道他不会再透露更多了,纸盒子里的鱼排渐渐冷掉,她仍是一口也不想吃。她凝视着眼前这个对她来说像是活在玻璃瓶内的男人——不,或许被困在瓶内的人根本是她自己。
看得见,摸不着,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囫囵读着他的唇。
“卡罗”她垂下眼睫,抿着唇,有些心酸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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