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闭上双眼,薄唇紧抿,全身静止不动,只有额上青筋持续抽搐。一会儿之后,他用过度轻柔的语气,继续问道:“所以,毕业之后,你就一直待在家里?”
不,是那间房里!
她摇头否认。
“我毕业后就搬去台北,跟三个工作认识的朋友合租房子。”她们同住好几年,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还彼此掩护,躲避编辑的夺命连环叩,熬过一年又一年,书展前水
深火热的赶稿地狱。
“你们都不出门的吗?”他问得咬牙切齿。
“其他人会出门逛街,至于我嘛,不论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用网路订购,宅配就会自动送上门。”她心虚的低下头来,把玩着指尖,避开视线不跟他接触,却还是感觉得到,他散发的怒气。
“你们轮流煮饭?”
回答的声音更小了些。
“不是。”
“你们租的地方,难道没有厨房吗?”
“当然有,但是,没有人会煮饭。”她双手一摊,觉得好冤枉,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被如此质问。“住在台北,外食很方便啊!”“这就是你不运动,又长年外食的结果。”他递出紧捏成束的报告,近得差点就要
戳到她脸上,声音低沉到变成厚重低吼。“呃,有一段时间,阿志为了追求玫瑰,曾经来为我们煮过三餐。”哼哼,她也不是都吃外食。“他的手艺好好,不论中餐、西餐,还是甜点,他全都做得出来。”
“哪个阿志?”
“张志扬。”她骄傲的说。“就是那个被大联盟,用新人最高签约金签下来,在美国打棒球的张志扬。”
任何人提起张志扬,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的棒球打得好,看不懂棒球的她,却只怀念他的厨艺。
杨爱国拧着浓眉,想起先前的新闻。他是知道那个打棒球的张志扬,娶了一个写小说的女人,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跟依依相识。
“你朋友嫁给棒球健将,而你却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本来身体也不错。”顶多就是时常感冒,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罢了。
“是因为阿志跟玫瑰要搬去美国,我拚命连写了三本书,因为太过专心,忘了睡觉、忘了吃饭,才会病倒,回到家里休养的。”
“你居然能忘记睡觉跟吃饭?”他严重怀疑,她的神经是不是缺了一条,而且是最粗最大的那条,竟然能不分日夜的沉浸在工作中。
长年不运动、重油重咸的外食,再加上日夜颠倒的作息,她会病倒只是迟早的问题,出国之前的赶工,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根本是诈欺。”他喃喃咒骂,用手指扒过乌黑的发。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竟然要我把你满江红的健检,复原到正常指数?”徒手去攀登喜马拉雅山,说不定都还容易一些。
依依清了清喉咙,引起他的注意。她用最认真的态度。趁他对健检报告还处于霣惊状态的时候,理智的跟他讨论。
“既然你看过报告,就能明白,我妈开出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达成。”她望着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微微往前倾身。“所以,我有个提议。”
黑眸谜起,他神色如谜,猜不出情绪,只静静的问道:“什么提议?”
“你现在就放弃,尽快去找另一块地。这么一来,你不需要浪费时间,我也能安心的过日子。”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
只要他点头同意,她就要立刻去王家相馆,抱回大同宝宝当然,她会搭计程车去!
偏偏,她等了又等,他就是不点头,深幽的黑眸直视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舒服,寒毛一根一根都竖了起来。
许久之后,杨爱国才开口,声调平静的说道:
“那块地最适合盖道场,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唉,男人!
“做人不要太执着,你何必——”
他伸出手,打断她的劝说。
“再说,镇上人们都知道,我要租那块地,也答应了你妈开出的条件。”他弯起嘴角,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我说到就要做到,拒绝挑战不是我的作风,道场包不能还没盖,就失去信用。”
协商失败,她陡然一惊。
糟糕,这个男人铁了心,要赌上道场,跟他祖宗十八代的名誉了!
依依缩在椅子上,像遇见猛兽的小动物,在他满是决心的注视下,吓得瑟瑟发抖。他虽然在笑,但是却笑得好可怕,比他满脸怒意时,更教人胆战心惊。
高大的身躯离开椅子,站在她的面前,狞笑的宣布:
“你摆脱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