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缠绵缱绻的情绪延续至今,她完全失去判断凯文心思的能力。
“我跟你说真的。”
“我跟你说假的。”蓓蓓仍是嘻皮笑脸。
“我是真的。”凯文收歛起笑容。“抬起头来看我,我的眼睛不会说谎。”
蓓蓓推开他,走向被厚重的窗帘所遮盖的窗口,她拉开窗帘,屋外像墨一样的黑,近处有虫鸣,远处有飘忽的潮声。她缓缓的说:“偶像级的天王都不能交女朋友,但是不代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女人,对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认为我很滥情对吗?你认为我只是无聊,路上遇见你就上前搭讪,然后把你骗到海边,骗进小旅馆,骗上床,最后gameover,拍拍**走人”
“也许我们会相爱一个晚上。”
凯文气道:“你这么说不仅污辱我,也是污辱你自己!”
“我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玩弄,如果这只是一场爱情游戏,我就抱着游戏的心情陪你玩;你别告诉我你很认真,因为我很容易相信,我会以为你肯为了我而摆脱身边所有的女人,我会以为你跟我交往是出于真心真意。”
“我是、我是、我当然是真心真意的爱上你了!”凯文再次把她拥进怀里。“我在上一部戏跟你合作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千方百计的希望再跟你一起合作,我找制作人、找杨导演,让我们有演对手戏的机会,就连刚才在传播公司外面见到你,那也不是巧遇;我问了会计小姐知道你下午要去请款,我特地在楼下等你的,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一个女孩子,我对感情一直是认认真真的!”
蓓蓓知道凯文确实是演艺圈里少数没闹过花边新闻的男演员。她不是也一直盼望有一天能麻雀变凤凰吗?为何面对凯文的剖白,她反而惶惶不安呢?
暑假过了,公园里玩排轮或提着补习班提袋的中学生明显的少了许多,孟芹占住一个秋千,若有所思的望着在她前方玩滑溜梯的孩童;她想起昨天心瑂来办公室找她的情景,心瑂说她怀孕了,要自己把致文让给她,否则她将成为扼杀一个新生命的凶手
“你未婚怀孕想怎么处理,应该关起门来跟你的男朋友好好商量不是吗?”孟芹像只刺猬般的每个字都刺着心瑂的要害,短短的一句话里,要强调未婚怀孕的难堪,强调致文仅是她的男朋友而非丈夫,强调自己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我求你,孟芹!把致文还给我吧!”心瑂声泪俱下的说:“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了,双方的父母都认定了天下的男人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致文呢?”
孟芹觉得心瑂的话真像一首歌的歌词。
“孟芹,你答应我吧!如果致文的爸妈知道我怀孕了,他们也不会允许致文再跟你交往下去啊!”“如果我不接受你的请求跟威胁呢?你打算怎么办?自杀?堕胎?还是当个不婚妈妈?”孟芹盯着她,并将铅笔咬在嘴里。
孟芹怀疑心瑂怀孕根本只是一种说词,致文说他跟心瑂已经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既然相对无言,她还有什么机会替致文生孩子呢?
“孟芹。”晨光拿着麦当劳的提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喔,这么快就回来了!”孟芹接过晨光递给她的麦香鸡堡。
“我觉得你好像心事重重。”晨光在她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来吃汉堡。
“是吗?”孟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发现自己和晨光似乎也渐渐相对无言了,以前可以聊工作、聊彼此的处境、心里的想法,可是现在见面的次数太频繁,工作的进度赶不上两人碰面的时间,吸收讯息的消化速度也赶不及每天通电话的谈话内容,唉!
“待会儿想去哪?”晨光问。
“看电影吧!我们公司的同事说第五元素满好看的。”
“影评说这部电影没什么内涵啊!”再没内涵的电影,也比两个人在公园里走来走去,或大眼瞪小眼来得好吧!孟芹找个理由说:“卢贝松的片子水准应该不会太差的,何况又有布鲁斯威利。”
“好吧!”晨光也想不起曾几何时,他和孟芹的约会多半是在电影院度过的。
他问过朱世骅平常跟女朋友约会都做些什么,但朱世骅满脸暧昧的说:“没干嘛啊!我很纯洁的。”
“我就要听你纯洁的部分啊!”“看电影、唱ktv、打牌、打电动玩具”朱世骅建议的说:“你们别老是两个人和,找朋友一起玩啊!”“孟芹不喜欢,她尤其不想让同学们知道。”晨光知道她以前有过太多次失败的恋爱史,所以并不介意她有这种想法。
但不知是否因为这样,两个人的交往似乎直往死胡同里走了。
屋外的电铃响了起来。
蓓蓓正蜷着身子在沙发上涂脚指甲油,她向晨光抬了抬下巴“你去开门啦!”
“每次都是找你的。”晨光手上的画才正觉得画得上手。
“欸,难得一个机会让你活动活动筋骨,免得你在画布面前坐成化石了!”
晨光闻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画笔去开门。来的人是心瑂,她找晨光。
“心瑂?”蓓蓓收起指甲油,单脚跳着把心瑂拉过来。“坐,又是我老哥欺负你啦?”
“我想问晨光一件事。”心瑂的眼中带着些许责备的意思。
晨光有些诧异的看了心瑂一眼。
“为什么你愿意让孟芹脚踏两条船呢?”
“孟芹脚踏两条船?”晨光的脸蓦然沉了下来,原来她跟致文仍旧藕断丝连。
蓓蓓看着晨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有些许的不忍。“不会吧!心瑂,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去找过她,她并不否认跟致文还纠缠不清,我甚至告诉她我怀孕了,请她把致文还给我,她拒绝,她毫不考虑的拒绝我耶!”心瑂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蓓蓓诧异的说:“你怀孕了那我哥知不知道啊?”
“我没怀孕,我只是想逼她离开致文而已。”心瑂伤心欲绝的质问晨光:“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女朋友呢?”
“你又为什么管不住你的于致文呢?”晨光涨红着脸,拿了车钥匙便冲了出去,蓓蓓也跟着他出来。
晨光跨上机车,蓓蓓也跟着跳了上去。
“你干嘛”
“跟着你罗!”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怕你把我老哥杀了!”
“我要去孟芹那里!”晨光没好气的说。
“我怕你去孟芹那里把我哥杀了。”蓓蓓郑重其事的说。
晨光直接上了路,懒得再和蓓蓓耍嘴皮子。
“欸,你超速要罚钱的,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啊!”“闭上你的乌鸦嘴!”
蓓蓓闭上嘴不说话,紧紧搂住晨光的腰,对他火箭般的飙车速度真是吓得魂飞魄散。
到了孟芹家的大楼外面,晨光把车停靠在路边,看了看蓓蓓“我不可能带你上去,你自己回家吧!”
蓓蓓犹豫着,小心翼翼的观察晨光的脸色。
“我没有丧失理智,你尽管放心好了。”
“好吧!”蓓蓓低声说。
晨光快步的走进孟芹的大楼,蓓蓓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彷佛有一种被遗弃的错觉;过了半晌,她才慢慢的走出巷道。街灯初亮,这个新开发的社区尚未被太多招牌霓虹灯所污染,但相对的,就显得寂寞多了。
蓓蓓找到了回家的公车站牌,车刚好来了,她上车坐了几站,心里老惦着晨光,于是一路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后来身后一群学生往前移动,她也跟着大家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直走到投零钱的地方,自然就丢了钱下车了。
反方向的车等了许久才来,蓓蓓等得有些心急,深怕错过晨光下楼的时间,好不容易又回到晨光停机车的地方,看见他的车还在,蓓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狂跳不止的心脏才慢慢恢复正常的律动。
蓓蓓在晨光的机车上枯坐两个多小时,终于看见晨光垂头丧气的出来。
“晨光!”蓓蓓极兴奋的向他挥手,她一度担心他今夜会留宿孟芹家中。
“你怎么没回去?”晨光有些讶异。
蓓蓓急中生智的说:“我没带钥匙。”不过这点倒是真的,刚才去搭公车时居然没想到。
“喔。”晨光闷闷的发动车子“走吧!”
蓓蓓发现他的情绪似乎没有那么激动,这点由他的车速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
“你上去那么久,和孟芹谈了些什么?”蓓蓓问。
“你希望我和她谈些什么?”晨光反问。
蓓蓓的脑海闪过致文、心瑂,还有凯文的影子。“当然是希望她不要再纠缠我哥啦!”
“我想,他们是真心相爱吧!”晨光沉重的说。
“那也未必,我哥虽然和心瑂在一起很多年,但是他一直都有很多小女生喜欢,而且还来者不拒,只是之前他对心瑂也是若即若离,一直到最近他们俩才同居,没想到一同居就杀进一个孟芹来。”
晨光的思绪在风里纷飞;失恋的夜晚,他竟载着一个叽哩哇啦的女人,路途迢迢的回家。
今晚见到孟芹,他不再认为致文是他感情的破坏者,因为孟芹语重心长的说:
“我也希望我们会像一般情侣那样相处,我努力过,可是很难,真的很难。”
他知道孟芹的难在何处。热恋的男女总希望分分秒秒的厮守在一起,甚至会在亲吻中坠入天旋地转的恍惚里,但他们却随时保持清醒与平静,晨光甚至能感觉到孟芹一到他的面前就成了即将熄灭的火种,他怀疑自己根本是一块发潮的木头,燃不起热情的火苗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不彻底的拒绝他呢?
“你拿我掩人耳目吗?你以为有个男朋友,心瑂就不再怀疑你跟致文陈仓暗渡吗?”晨光像一只受困的野兽般的咆哮着。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一方面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一方面又控制不了对致文的感情”
“我是一个好男人?怎么好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对吗?你是这么想的,对吗?”晨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孟芹的眼睛饱含着泪水,哽咽的说:“你说我们可以顺其自然的!”
晨光无言的望着孟芹,他认为她不想停止与他继续交往也许只是说不出口吧!
事实上,今晚他来,不是为了逼她在他与致文之间做一个选择,他的心里已有了决定,所以他无言的走了,孟芹在他背后哭着叫他,他装着没听见。
电梯门要合上的那一刹那,孟芹赶过来按住电梯钮对他说:
“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恨我!”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再按了一次“cl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