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跟王燕说,她老这么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能老这么对男生爱理不理的,以后总得嫁人吧?“你心里就没个人儿?你要不好意思,我给你牵线儿。”
这时候王燕准定懒懒地回我一句:“我看上你们家宋乐天了,你给么?”
我说:“谁让咱俩是姐们儿呐,你要是要尽管拿去,只要宋乐天不反对,我一点儿含糊
没有。不过我可得实话说,你可真够不开眼的。”王燕飞我一个白眼或者给我一巴掌,再也不谈这个话题。
王燕这人说话半真半假的,有时候你听她说话跟真的似的,其实是她逗你呢;有时候她像是开玩笑吧,又说的是心里话。所以我那时候没弄清楚她看上宋乐天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惊讶。
大四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有点发疯,除了找工作写论文,就是没完没了地谈恋爱,这情景有点像我们过去念高三的时候,可人毕竟长大了,考虑的问题随之多起来,没有高中生那么单纯了。我和宋乐天商量好了一起考研的,像当初一样,我坚信我们可以一起再次留在北京。大牛没打算继续念书,他说一家报社已经答应让他过去了。要不是后来那件对我来说惊天动地的大劫,也许我真的能和宋乐天平平静静地一起念完研究生,然后领证结婚了。
我从来都不怀疑宋乐天对我的诚意,因为我永远也忘不了高三时候他帮我打开车锁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真诚,我觉得那是装不出来的。宋乐天的眼神一直清澈如水,像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子,直到今天也是这样的。我曾经在傍晚的夕阳下,见过宋乐天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阳光在他英挺的脸上勾出一条金色的曲线,那时候真的觉得他是个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觉得我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能和他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在一起。多少次我梦见我和宋乐天结婚了,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帅极了,然后就有一大堆孩子在身边,要多幸福有多幸福。可每次我醒来枕头都是湿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哭,可能是感动吧。
王燕是我在大学里――恐怕是这一辈子――最知心最信得过的女性朋友,她连宋乐天头一回亲我是什么时候都知道。所以尽管王燕长得漂亮,可她拉着宋乐天俩人逛中关村攒电脑,我一点都不吃醋。就连宋乐天告诉我说有一次他俩逛完中关村,在北大西门里面荷花池边上坐了俩小时,我也没生气。宋乐天有一天憋不住了,跟我说:“你别那么大方不行么?吃个醋给我瞅瞅。”我一点儿也不吃醋,真的,不说假话。不是我不爱宋乐天,而是我信得过他,或者说他们俩。
大牛实习的那家报社有个神人,文化圈里挺熟的,对大牛也挺好,有一回大牛说给他介绍一个女孩,也挺爱鼓捣文学的,平时没事儿也写俩字儿。那女孩就是我。
我去了,带着王燕。我早看出来大牛喜欢王燕了,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他创造机会,这回是在大牛的地盘儿,不能放过这么一个让他出风头的好机会。大牛和宋乐天一起去的,宋乐天早就认识这个神人,在一起不知道喝了多少回酒了。大牛就爱把宋乐天和我往他的圈儿里折腾,宋乐天跟他们寝室的男生比跟他自己寝室的人都好。
那位爷姓刘叫刘星,我听大牛说圈里人都管他叫“星爷”整得跟周星驰似的。北京人就这样儿,动不动就什么什么爷,感觉跟回到满清了一样。那回我们吃饭本来打算上“天外天”的,可偏巧那天“天外天”没位置,刘星就说:“干脆奔我那儿吧,买点儿回去,咱家吃。”我没反对,心里正好奇这么一位神仙,住的到底是什么房子。
打了辆车去刘星他们家。好家伙,车一开就开劲松去了,坐车坐得我直晕乎。不过那房子是真不错,三室一厅,就他一个人住。一进屋刘星就招呼我们随便坐,那架势,俨然我们认识好多年了。我看见客厅角上摆着一把电吉他,挺高级的。我心里合计,刘星没准儿和刘欢有点亲戚关系,要不怎么长得那么像呐?还都玩儿音乐。
从打我到了北京,我就清楚地认识到两个问题,一是千万千万不能和北京男生斗嘴,二是千万千万不能企图说服北京的哥同意你的观点。两样儿你沾上一样儿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跟刘星聊了几句,我立马明白我们班那些男生都是小菜,人星爷才是龙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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