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听告诫自己的事情,如果喝醉了,等吴法吴天他们回来,不就听不到她今天的情况了么?
所以,还是……
酒杯轻斜,晶亮的液体反射着莹润的月华落入草丛,他望着叶片沾着酒液,压弯了叶径,淡淡说:“便宜你们了……”
……
被大军重重围住的牢房,男子额上的疤痕与夜空中那弯月相对,他烦躁的将地上一切够得着的东西朝窗户丢过去——
这样为她,究竟值不值得?
……
装扮雅致的厢房,女子对镜梳妆:明日,要梳什么发式,敛哥哥会觉得好看?铜镜中的自己眼神朦胧,眼带血丝,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的敛哥哥已经连续几日守在别人的榻前,没有看过你一眼了,你以为,他会在意你梳什么发式,穿什么衣裳?别傻了,你输了,输给那个貌不惊人,毫无所长的粗鄙女子了!
将铜镜狠狠摔到地上,她自言自语:“不会的!我不会输!”
再次将铜镜捡起,仔仔细细整理起了头发,罢了,又从衣箱中取出多件衣服,仔仔细细对镜打量,待她忙完,天色已然微亮,放下胭脂,她深吸一口气,端上最贤淑的笑容,打开了门:“来人,带我去厨房!”
而誊敛房中,正坐着个不太受欢迎的家伙。
“你到底想怎么样?”本来脾气就不好,能忍到现在,对于誊敛来说,简直已经是奇迹。
这五彩脑袋晃了晃,不知从哪儿捧来一叠瓜果,此刻正扑朔朔往外吐壳,他已经在这呆了一晚上,每次誊敛要出门,他就紧紧跟着,小媳妇儿似的。
盘子终于见了底,他才开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上路?”
说话时神情再不似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胡来模样,誊敛一时间还没能适应,慢了半晌才想起回答:“你管这做什么?”
誊子安笑了笑,从衣袖里取出个澄黄色卷轴,打开擦了擦手,这才开始说:“你爹他老人家说……”
见是圣旨,誊敛忙跪下接旨,只是传旨之人又成了无赖一名,皇帝的旨意扯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就算大不敬他也只能自己拿来看,简单一看,是普通的官方慰问,但熟知密诏藏字方法的誊敛却读了出来——皇帝不高兴了!
帏都的疫情已经越来越严重,朝廷的援助迟迟不到,地方上已经传出了各种闲言闲语,尤其是满口仁义道德的酸儒,层出不穷的打油诗早已传到皇宫里,这样一来,别说誊敛一行人还没到那里,就算赶到了帏都,想按照原计划……怕也非易事。
如今民间知道的,只是东三省遇到了天灾,灾情波及帏都,导致很多货物无法送至地方,还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帏都连日城门紧闭,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又出不来,时间久了,附近的百姓必然会产生疑虑,加上那些商户,米粮的存货已经消耗殆尽,朝廷从姑苏阁收缴的粮食也被贪的贪,卖的卖,藏得藏,做不成生意,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跑去帏都催促!
纸包不住火,长此以往,当瘟疫一事在民间蔓延,恐怕那时的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