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选秀 二

    这时帘子掀了起来，门口的秀女们都站了起来，云楹以为是管事的姑姑来了，也拉着沈碧瑶站了起来，却见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绯红衣裳的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艳丽，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贵气，看样子应该也是个秀女。云楹暗自摇了摇头，太招摇了，这衣服虽不是正红，却也不是一个秀女能穿的，看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善主儿，也不知道是哪位王爷的郡主，要不就是朝廷重臣的千金。

    “那是苏绮罗，德妃的妹妹。”云楹旁边的一位身穿青衣的秀女说道，云楹转过身去看她，却是一位清瘦的美人，长的有几分书卷气，给人干净利落的感觉。

    “我叫青衣，家父宋敬。”

    云楹笑了一下，“原来是宋将军的千金，我叫云楹，家父云毅。”

    青衣爽朗一笑，“我认得云姐姐，上次赏花会的时候，听过姐姐的琴。”

    云楹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对这个宋将军有些印象，他同爹爹是故交，在她小时候常来家里走动，这个宋青衣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据说从小跟父亲在军中长大，一身的好功夫，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叫沈碧瑶，姐姐叫我阿碧吧。”沈碧瑶赶忙的自我介绍，却还不忘把手伸向桌上最后一块茶点。云楹拿出帕子帮她垫着，嘴里笑道，“这个阿碧，可惜了她那好名字，还是个孩子啊。”

    青衣却看着被一群秀女包围住的苏绮罗，叹了口气说，“她这样纯真却是好的。我们这次选秀恐怕不会太平啊。”

    “嗯？”云楹也看向苏绮罗，却见她在这么多莺莺燕燕的陪衬下显得越发的艳丽，“真是个美人啊。”

    青衣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指了指窗子外面，“姐姐是没见着，真正的美人在外面呢，江南第一美人啊，名不虚传的。”

    云楹默然，要是只有苏绮罗一个却是没什么，有德妃压着，出不来什么事，可是这个江南第一美人就不好说了，盛名之下无虚士，恐怕要热闹起来了。不过也是好的，这样她就有机会落选，即使选上了也不会是那斗争的核心，倒是遂了她的意。

    一时之内屋中只剩下几个家境一般的秀女在苏绮罗边上谄媚的说笑声，其他人都各怀心事，只有沈碧瑶吃完了手中的茶点，无聊的玩着云楹的帕子。

    帘子再一次掀了起来，进来的是一位年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姑姑，低头福了一福，“各位姑娘，请随奴婢去储秀宫，大选开始了。”

    云楹没由来的一慌，定了定心神，拉着沈碧瑶跟着青衣走了出去，外面的天有些阴沉，仿佛昭示着秀女们的命运，不知道是福是祸。从看到薛紫嫣的那一刻起，云楹便知道，以后宫中肯定不会太平了。那是一个真正的江南美人，柔弱的腰肢仿佛能被风吹走一样，她安静的站在那里，低头敛眉，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是一种能让任何男人为之着迷的味道，娇柔却不妖娆。这样的美人应该放在家里珍藏，而不是送进这幽森的皇宫，云楹不由得为之叹息。

    院子里站了十几个女孩儿，应该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民间秀女，可是放到薛紫嫣的边上，马上沦为了陪衬。哪怕算上这边的官家小姐们，也没有几个能及得上她的。苏绮罗算是一个，她跟薛紫嫣是不一样的美，相比之下，她比薛紫嫣少了几分娇媚，却多了几分贵气，两人是各擅其长，在气势上也算的上是不相上下。

    云楹默默的跟在后面，叹了口气，这样的美人，恐怕一辈子都要深陷在这深宫之中了。再看看自己，一身淡蓝的衣裳，虽然是上好的料子做工，在这里却显得那样的普通、平凡，怕是混在这秀女堆中很难被人注意的，这倒是和了她的心意，不被注意她就可能会落选——虽然选秀注重家世，但这相貌却也是很重要的，往届入选的都不多，倒也希望就选了这几个好的去，放了她回去。

    待选的秀女们在管事姑姑的安排下整好队伍，依次向殿内走去，应有的规矩早已经派人教导过，秀女们虽然紧张，却也都没出什么错。储秀宫向来是秀女们待选的地方，大殿很是宽阔，这么多秀女宫女太监都进了去也不显得狭小。云楹跟阿碧都在队伍中间的位置，不显眼，倒是方便她观察。在姑姑的带领下，秀女们向负责这次选秀的德妃，丽妃和赵昭仪行礼，然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待选。

    负责选秀的公公念着着秀女的名字和家世，被点中的秀女走到众人的前面让娘娘们看，看中的赏一只珠钗留下，站到一旁，没看中的就赐一个玉佩，由公公送出去。这样一轮，就剩下十五个秀女了，这是留着让皇上自己挑选的。官家的小姐们总共有二十几个，依着家世相貌留了十二个，而民间的秀女一共就留了三个，其中自然有样貌出众的薛紫嫣——想来像她这样出名的上面几位娘娘也不敢不留了。剩下的官家小姐自是可以各自回家，婚配自由，被主子娘娘看中的也有留下来做女官的，但是民间的女孩儿们却是必须留在宫中做宫女，直到25岁才会被放出去。

    云楹和阿碧都是重臣家的女儿，早就知道不会在这儿被留难，倒是没什么紧张的，阿碧虽是小孩子脾气，却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时候也是懂事的，没出什么状况。三位娘娘倒是没人多说什么，无论是谁都是一句去或留，意见倒是一致的很，看来之前也是商议过了的。

    初选过后已是过了巳时，宫门口的公公进来通报，皇上带着皇后朝着这边来了，秀女们明显紧张了起来，德妃吩咐几个姑姑叮嘱秀女们礼仪，自己则带着丽妃，赵昭仪迎了出去。秀女们都安静的跪在大殿两侧伏低了头静候着帝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