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更归何处是 十五

    古城之中，一座佛塔亘古高耸，似乎能通彻天地。直入浮云的塔顶上，那个她曾在纯钩剑映出的幻象中见过的白衣少女正自迎风起舞，微红的云缕环绕在她身姿剪影周围，夕阳在她纯洁白衣上印上淡淡的血色。

    转瞬间，大漠上又明月高挂，光冷千年。残破的佛塔孤立，周身笼罩着月光照不亮的深沉黑暗。

    同样的夜晚，一颗孤星与皓月竟相逐光，追逐出漫天绚烂光芒，流射千里，其中隐隐现出那双宁静深邃的眼睛，从天际遥望着大地，千年不休。

    一切幻象皆转瞬即逝。然而，她眼中再一次泛起了刚毅决绝的神色。

    沉默许久，她蓦然便笑了起来。

    “好吧！”长笑之中，她毫无征兆地立起，手中纯钩剑以铮然锋芒出鞘，划出一道眩目的冷光，吞吐万丈森冷剑气，“既是有愿如此，父皇，那么阿阑就如您所愿！”

    长剑流光飞舞，冷芒四溢，剑气凌厉冰冷，纵横万端。只是甫一出鞘，偏殿中一列明烛就受到那强大剑气压制，无声无息熄灭。

    “阿阑……？！”事出突然，宣帝还来不及做出判断，立刻便被纯钩剑凌厉的冷光镇住了动弹不得，只够凭本能以袍袖遮面，想要躲开她如影随形的杀招，“你想做什么？……难道要弑父弑君么？”

    然而，宣帝一声断呼出口，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连早应将至的长剑也并未刺到面前。僵持了多时，他终于觉得奇怪，缓缓放下遮挡在眼前的袍袖，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刹那，他再度变了脸色。

    偏殿中，受剑气压制，此时只有几支烛焰尚未熄灭。白衣少女茕茕立于一殿的昏暗中，那把本应指向他颈项的长剑执于她手中，此刻闪烁着幽幽寒光，点在她修长颈侧。

    “阿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心中骤然一痛，再也顾不上别的，宣帝合身扑出去，将手伸向她手中的长剑，“赶快把剑放下，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你不要命了？”

    他快，她却更快。当他起身惊呼着扑向她的时候，她足下只一加力，就迅速地向后退去三尺。

    “父皇，您……您到底答不答应阿阑？”唇边涵着一丝隐秘的微笑，白衣少女执长剑在手，一回手稳稳将剑架在颈边，逼问面前惊慌失措的父皇，“肯不肯为阿阑拒婚于婼羌？”

    手中的长剑在剧烈颤抖着，从不同角度折射出各种美丽的光芒，清澈然而冰冷。水一般明丽的剑刃上，已经有一缕细细的殷红缓缓流出，顺着剑身蜿蜒向下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