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处 十五

    “那为什么我在轮回里流转了一千三百年，重生了那么多次，却只有这一次真正觉醒了？”又想起了什么，她轻轻问了一句，“夜魔，你是怎么封印我的记忆的？”

    “你从婼羌王宫中逃出来，此后一路赶到楼兰故城，就是为了应我的召唤寻找玄卿吧？”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笑着，缓缓道出她心中的疑问，“你那样努力寻找，却到处都没有找到他，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你明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甚至感觉到他就在你身边，可是就是找不到他。你想问的，是不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因自己的心绪被一语道破而紧张无比，“我什么都没有说啊……你怎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在黑暗中俯视她清澈眼神，声音平静，“已经告诉你我是‘魔’了。我在黑夜里修行了千万年，早已经能够看透所有人的想法，更看得到这世上的一切事。再隐秘的事物，瞒得过再多人，也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千万年……你活了那么久？”白衣少女看着黑夜中那个看不见面目的男子，惊诧不已。

    “只是‘存在’，不是‘活着’。多少年前，我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夜魔没有避忌，详细地讲述给她听，“你看不到我的实体，只见得到一个影子，因为在成魔的时候，我的实体就已经湮灭了，只剩下人眼看不见的元灵就像你前世的最后一刻一样但是我没有重入轮回。我抗拒了轮回的力量，最终成了魔，与黑夜同在，在黑暗中永生。而之后，之后的事情我再记不得了……我忘记了自己究竟已在黑暗里修行了多久，只记得一件事：在一千三百多年前，我在楼兰故城中遇见了你，楼兰的末代公主阿曼拉。”

    “阿曼拉……她是楼兰的公主么？”有了前一次的震惊，这回她并没有觉得诧异，只是好奇地抬头看着他，安静地微笑着，听他讲述记忆里那些遥远而未模糊的前尘往事。

    “我遇到她的时候，阿曼拉是整个楼兰故国最引以为豪的公主，大漠中最负盛名的美丽女子。任何来到西域的旅人，不管来自哪里，他们都以进入楼兰王宫、见到阿曼拉公主一面为无上荣耀。那甚至是他们足以向他人夸耀毕生的资本。”说起千百年前故事，他的追忆如水云般空阔而辽远，淡然目光中透出无限神往之色，“那时她那样美丽，无人不晓她的名字。可后来她却死了……阿曼拉死后，我就给她的元灵设下了封印，之后在荒芜无人的楼兰故城里继续修行，也是等她有一天能够回来。最终，终是让我等到。”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你还不为我解开封印么？”心里依稀觉得奇怪，她抢先问道，“你等了那样久，不就是为了等到阿曼拉觉醒归来的那一天么？为什么还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