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 三

    “不，柳妈妈。”薛玄卿眼神疲惫，淡淡说道，“我只是顺路来看看而已，即刻就要离开的，就不用进去了。”

    “这……这怎么行呢？薛公子难得来明碧阁一次，不去看看含烟姑娘么？被不知道的听了去，怕是又要笑话我柳妈妈这里缺漂亮姑娘，留不住贵客了！”老鸨极力挽留，回身看见小厮还杵在一边一动不动，赶忙使了个眼色，骂道，“你这个呆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快把薛公子的马牵到马棚里去，……加最好的草料！要是让薛公子不满意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愣什么愣，没听见么？还不快去！”

    老鸨一边骂，一边将手中的绣花手巾一甩，向小厮头上打去。但刚一挥手，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住了她，把她的手完全压制下去。

    “哦，……是，是。”牵马的小厮这才清醒过来，不敢说半个“不”字，口中诺诺地应着，绕过去牵起苏卢马的缰绳。

    “有劳了。”黑衣男子手握长剑，斜斜阻在半空，封住了老鸨即将甩出的罗帕。纯钩剑虽然在鞘中未出，但这一封之下，凌厉的剑气依然透过剑鞘激射出来，让那把古剑瞬间也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多谢。”

    “薛公子，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吧？”看到他出手挡住了自己打向小厮的手，老鸨心知已经将他挽留下来了，复又询问般殷勤劝说。

    “含烟在弄影楼里么？”他的脸上殊无笑意，声音嘶哑而淡漠，英气尽显的眉目间依稀含有一丝倦意，仿佛多年来的长途跋涉已经耗尽了他的心神，令他心力交瘁。

    “是啊，在的在的！”柳妈妈点着头，忙不迭地回答，“含烟姑娘一直在弄影楼里等公子回来呢您跟我来吧！”

    “嗯，那就好。不劳烦柳妈妈领玄卿去了。你去招呼别的客人，我自行去找她便是了。”他神色疲惫地低头，右手一扬，一个塞满了银锭的荷包从他手中抛出，稳稳落入老鸨的手中，“这点银子权当是玄卿的一点心意，柳妈妈，就请收下吧。”

    “……好！好！”老鸨开门做生意多年了，待过的客人不计其数，但像他这样还未踏入明碧阁大门，给旁人的赏银就如此之多的，遇到的还不多。她向来是个见钱眼开之人，此刻白白拿了这么多赏银入手，早已喜上眉梢。她手中掂了掂那包银子，暗地里偷偷掩嘴笑了许久，才想起还要招呼客人入阁去，连忙补道，“……那……那薛公子走好，柳妈妈我就不多送了大堂里还有客人等着我招呼哪！”

    还没有等到他回答，老鸨已将那沉甸甸的一荷包银锭用力塞入了袖中，脚不沾地般溜走。

    “呵……”薛玄卿将一切都看得清楚，唇边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地绕过了喧嚣彻夜的大堂，走向明碧阁的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