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一行人慢慢进入楼兰故城后,薛玄卿的眼神渐渐泛起了奇异的光芒,不自主便抛下了走在身后的同伴,一步步向城市的中心走去。
那纵横交错的宽阔街道、整齐筑就的房舍群落、从城西北至东南穿城而过的水渠、古城东北那座直入云天的佛塔……一切都还没有变。
然而,就在人去城空的十年后,这一切却终究是没落了,经由风埋沙掩冰覆雪盖,再不复往昔时候繁华如梦的模样。
佛塔古旧,房舍倾颓,甚至连那条在他记忆中流淌丁冬的水渠,也在大漠入夜的风雪中凝结为冰。
再也看不见了,那梦一般的十年前。
薛玄卿望向身边那座衰败不堪的古城,漫步中,那时的年少记忆再度从他的心底浮凸出来了,在脑中一幕一幕渐次闪现:大漠、湖泊、城市、佛塔、夕照、白衣公主、起舞、相知、相离……如昨日般清晰可见。
冷月清霜下,他缓缓行走,眼神梦一般惘然。而那座立于楼兰故城东北的佛塔对他仿佛有非比寻常的吸引力,在城中徘徊许久,他最终改变了方向,直向着佛塔而去。
此刻,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幻?
行到塔下,他抬手触摸着古塔为风所蚀的残破外墙,终是忍不住那一瞬生心底萌生的奇怪念头,抬起手指,在塔身上划下了一道痕迹。
随着他手指的慢慢划过,塔身的外壁剥落了一块,落入一地的白雪,随即又被飘落于地的雪花覆盖,湮灭无痕。
“阿曼拉……”黑衣男子扶住佛塔外壁,低声喃喃着,似是在极力追忆着什么,低下头,随后却又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望向千丈之上的塔顶。
然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云影横空,月华如水,将清光倾向人间。直入苍穹的佛塔顶端,月光如倾,那个衣袂飘然如冷月舒波的白衣少女早已不见,惟留一天冰冷的白雪,在狂风漫卷中轻轻飘落九天。
他不死心地一再仰望。
“玄卿……玄卿!”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佛塔的外壁在簌簌震动。震动中,有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阿曼拉!”再也不顾那是否又只是自己的幻觉在作祟,他仰面狂呼,“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玄卿,玄”呼啸的风雪中,阿曼拉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那样的感觉真实异常,不似幻觉,却似真的是她的声音,从他身边某一处响起,的的确确传入他的耳中。
那个声音依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当她唤到第二次的时候,仿佛竟是有谁在阻止着她,将她的声音生生隔绝。
是谁?
“夜魔。”
他心中疑问初生,顷刻间就得到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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