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河水中,唐不休如同一只鱼,拼命的游来游去。他在寻找自己的龙珠。是的,龙珠。寻不到,身亡,心死,龙身不在,鱼骨不存;寻到,鱼跃龙门,无比欢喜,鱼化龙身,不再受相思苦,天地任游。
夜色浓重,碧波荡漾,日夜交替。
他终是寻到龙珠。
龙珠化为人形,正是蘑菇的样子。
他将她捧在手心,却见她片片碎裂,容颜尽毁,残影无存。
一声“蘑菇”嘶吼而出,唐不休的身体从床榻上弹起,举目四望,不见龙珠,不见蘑菇。
他要下地,却是双腿一软,直接从床上翻到到地上,摔出重重的声音,夹杂了几声
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唐不休的身前。
唐不休支撑起身子,艰难地坐起,看向秋月白。眸光浅淡,看不出任何异样。然,正是这种平静,发生在唐不休的身上,才十分骇人。因为,谁也不会忘了,他动不动就喜欢屠人满门的手段。
秋月白垂眸与之对望,同样清浅的目光,却好似暗淡无光的冬夜,飘落一地的青雪。寂静无声,却蹚过离人的痕迹。
两两相忘,寂静无声。
良久,唐不休开口道:“别企图用眼神欺骗本尊。”声音沙哑,好似吊儿郎当,却绷着一根不易察觉的弦,不敢断。
秋月白不语。
唐不休挣扎着爬起身,一把扯住秋月白的衣领,低声问:“蘑菇呢?”
秋月白闭上眼,道:“这话,我也想问你。”
唐不休的眸子轻轻颤抖。
秋月白睁开眼,看向唐不休,道:“你若能给我一个答案,才不枉费捞你一条性命。”
唐不休一拳头砸去,嘶吼怒骂道:“放屁!”
秋月白紧紧注视唐不休,不再言语。
唐不休跌坐到榻上,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捞到她了,这双手,真到捞到她了,怎会…… 怎会不见了?”抬头看向秋月白,“你信不信本尊捞到她了?”
秋月白沙哑道:“她在哪儿?”
他只想问一问,她在哪儿?他不要过程,只要一个结果。
唐不休愣了愣,突然冲出房间,在客栈里上下奔跑,大声喊着:“蘑菇!蘑菇…… ”
蘑菇蘑菇,一声声,回荡在空旷旷的客栈里,却无人应。
赤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仿若心跳,每一下都是那么清晰,却又虚得寻不到痕迹。
唐不休栽倒在楼梯上,一路翻滚而下,撞坏了栏杆,却混不知痛。
他在寻蘑菇,如何敢痛?
若寻不到,还可以轻松一笑,只道梦中好心慌。他还是哪个放荡不羁的不休老祖,蘑菇还是那个自称艳绝天下的不休女侠。
蘑菇……
蘑菇……
唐不休从地上爬起,向外冲去。
客栈里,秋月白用手转动车轮,来到窗前,推开窗,眺望远处那条冰河。
那些碎裂的窟窿上,又结了一层冰,却是踩不得人的。就像人心,被炸开一个血窟窿,哪怕重新张合上,却是他人不能触碰的痛。
窗外,唐不休在鹅毛大雪中狂奔,不辩东西,终究迷了路。
寻不到、寻不着、寻不得……
路在脚下,总是一样的。他只想寻一条通往蘑菇所在的路,为何…… 那么难?
世人欺不了他,偏偏被踩在脚下的路,总是闷声欺负他,不识路。
拖着病体,唐不休倒在了大雪纷飞中。
望东推着四轮车由远及近,停在了唐不休的身前。
秋月白垂眸忘着唐不休,眸光中有种痛,无法与人说。
望东道:“主子,看唐门主这样,若是再醒来,许是会发疯也说不准。若他自称闻人无声,便是武林一大祸害…… ”
秋月白只说了一个字:“救。”
望东试图劝解:“主子…… ”
秋月白不语。
尾随而来的四名随从上前,抬起唐不休,向客栈走去。
望东轻叹一声,道:“主子,这人失踪是个麻烦,主子务必小心。”
秋月白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道:“这世间,能与我一般痛苦的人不多,唯他是一个。”
望东心中一痛,再也无法规劝。暗道:主子一生之情,悉数给了一人。这人在时,主子与唐门主争斗不止;如今人不在了,二人却是同样痛着、伤着、苦着…… 这份神伤,又何尝不是一份共同的思念?这世间懂主子的人寥寥无几,主子的心思又与常人不同,却也想与人一同承担这份永不相见之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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