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进来的!”程予欢挥掉他轻薄的手,急着要逃出去。
“放心,门已经上锁,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叙旧的。”唐尔恕利落地扣住她,一个反搂,程予欢已跌进他的胸膛“况且外面还挂了‘清扫中’的牌子。”
“放开我!”她全身的神经绷得好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叙的。你我已各有婚约,最好假装彼此不认识,免得伤了”两家的幸福!
“你以为我结婚了?”唐尔恕挑了挑眉“你的关心倒让我受宠若惊了,安太太!”
“你没结婚?”那江忆芊呢?她不是为他生下孩子了吗?
“这个消息很令你兴奋?”他以为她的大眼圆睁是因为他还单身“足见你是个满念‘旧情’的女人。为了不辜负你的期待,我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你想做”什么?她的惊呼被毫无预警的突袭给吞噬了。
唐尔恕的吻来得又急又猛,加上双手被他铁般的臂膀钳制,程予欢的抗争渐渐屈服在他的热情中。高温的唇灼烫她无力招架的柔瓣,那条比拐骗夏娃上当的蛇还更狡猾的火舌,轻易就窜进她的口中兴风作浪,挑诱多年来不再翻腾的情潮。一波波令人迷眩的电流,麻痹了思考的大脑细胞,却加速她的反射神经做出更强烈的回应
“贱人!”无情的辱骂在她虚弱的嘤咛后迸出来。
程予欢像被丢弃的垃圾甩到一旁。她不仅震惊于唐尔恕由热转冷的轻蔑态度,更错愕于自己的忘形投入。
“你是否也常这样背着安伯父偷人?”他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更气自己差点无法从刚刚的漩涡中抽离。该死的!他想要她的那个欲念居然没断?
“如果你只想证明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那么你做到了!”反正她早已遍体鳞伤,不在乎多挨这一刀。程予欢空洞的眼神缓缓抬向他“唐先生要骂的话,请尽量吧!”
不过,她并不晓得自己粉颊生晕、红唇肿胀的模样有多诱人。若非顾虑到休息室终会被人打扰,唐尔恕耙打赌,这个女人绝对能在三分钟之内瓦解掉他的理智。
“我只是替安伯父感到难过。”他藉着冷然的语气掩饰他那急促的呼吸“他年轻的小妻子实在太容易红杏出墙了!”
语罢,他理理微乱的西装,打开休息室的大门迈了出去。过了半晌,程予欢才让压抑已久的泪水溃泻而下。
而门外,一道颀长的影子也陪着她轻声叹息。
十点整,唐尔恕的宾士轿车准时抵达了位于市郊的倪家华宅——安乐园。
“真怕你不来,我的那群死党都好希望认识你呢。”倪映珂现宝似的将唐尔恕一一介绍给朋友后,便拖着他到处参观了。
唐尔恕曾听父亲提过,十年前“唐兴”因金融风暴的影响而差点倒闭,全仰仗“倪氏”伸出援手才度过空前绝后的难关。而即使现在的唐家已非当年的中小企业,但论气派,唐秉尧也未必能有安希宽这等大手笔。
“安乐园”占地将近两万平方,欧式花园、泳池、网球场、林阴步道等一应俱全,仿若是个小型的度假中心,整座宅院的造价应该不下九位数。就不知安希宽抱持的心态是什么,竟然取了个中国人相当忌讳的名字。
“伯父不在?”唐尔恕的目光其实只想搜寻某个人。
“爸爸在楼上休息,他最近的身体不好。”倪映珂递来一杯鸡尾酒“这是我亲自调的呢!尝尝看”
“恩!味道好极了。”他赏脸地赞美,又问:“我猜伯父不下来参加派对,大概是想赖在房里和他美丽的妻子温存吧,你认为我适合在这个时机去打声招呼吗?”
美丽?倪映珂可一点也不喜欢他送给继母的形容词!
“没关系,程予欢这段时间都待在花房。”她脸上的不悦很快就退去“我带你去见爸爸!”她倒是私下希望——岳父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走人大厅,爬上两尺来宽的大回梯,倪映珂拉着他到二楼的某个房间。
“爸,尔恕来看您了。”她朝落地窗前躺椅上的人喊道。
“不好意思,打扰伯父了”
“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适,不能亲自招待了。”安希宽有气无力地朝他点点头。
“伯父您太客气了,居然为我开了一个这么盛大的欢迎派对”
唐尔恕迅速打量了卧房一遍。浅灰色的墙壁,深蓝色的床组,其实不太像有女主人共住的基调。而除了浴室,右边还有一扇似是通往隔壁的门,难道这对夫妻分房睡?
“好好去玩吧!”安希宽笑得好慈祥“映珂,你可别欺负尔恕喔!”
“我才不会呢。”倪映珂挽着唐尔恕的手下楼后,才-脸期待地问“待会儿一起下水游泳好不好?我连泳衣都帮你准备了呢!”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可是道地的旱鸭子喔!”他故意为难地拧眉。
“我教你!”事实上她所急欲展现的,只是傲人的身材罢了!
“我想不必了!”
“小姐!老爷请你去一趟。”所幸仆人为他解了围“他说有要紧的事。”
“讨厌啦!爸爸明知我有客人的。”倪映珂微一跺脚,无奈地说“尔恕,你先随便逛逛,我去去就来。”
周日的早晨,程予欢一向喜欢待在花房莳花弄草。她早晓得家里有派对,不过,那玩意儿并不适合像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对倪映珂而言,她不过是安希宽一个合法而暂时的“情妇”只待老主人一撒手,她马上就得滚出这栋宅院了。
“真漂亮。”门口有道声音朝这边接近“想不到安伯父投资在你身上的效应,已不仅仅是‘脱胎换骨’能形容的了”
长发披泻而下的她,配上一袭麻纱家居休闲服,在花海的映衬下,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飘然而出。听说她在“华美”待了两年,难怪品味也变得不同凡响。
“你你怎么会来我家?”唐尔恕的出现往往令人心悸。
“映珂邀请我来的。”他摘下一朵盛开的玫瑰,问“这些全是你种的?”
她默然点头,却因他将花朵凑近鼻端一闻的轻佻模样而不安。
“我不禁好奇,已经嫁了三任丈夫的你,学这些本事有何用处?”他折下一片玫瑰花瓣,轻刷过她比花更娇嫩的粉颊,灼灼的眸焰净是侵犯的意图“是不是打算在安伯父之后,找个条件更好的对象”
“住口!”伴随斥喝而去的,是一记响脆的耳光“不准你诅咒老爷!”
但程予欢随即被自己的冲动骇住了,从未出手打过人的她,惊惶地后退了数步。不稳的身子还跌向一桌未插好的花材,乍牛的刺痛令她闷哼一声,唐尔恕见状也扑了过去。
“你”她以为他的欺近是为了反击。
“怎么这么不小心?”然而他只是执起她的指头,就着伤口含下去。
这突来的动作有如千伏的电流般,袭得她动弹不得。隐约感受到指尖处的吸力,将微血管中的液体抽吮出去,她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也变得好沉重,重得想闭起来忽略他逾越的举止。
“原来人血也有甜的?”松口后,唐尔恕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请放尊重点!”她抽回手,紧握拳头“别忘了,我的身份是映珂的继母。”
“谢谢你提醒了我。”他阴恻恻地一笑“我不该在此久待的,免得映珂起了误会。你知道,她这个人的醋劲挺大的。”
“等等!”程予欢叫住欲走的他“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而追求映珂,那么求求你行行好,全冲着我来吧!映珂她是那么单纯、天真”
单纯天真?唐尔恕像研究稀有动物般直盯着她。然而程予欢忧虑的神色不似造作,难道她一点也不记恨倪映珂冷淡、尖酸的态度?
“谁说我追求她是为了报复?你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吧!”他由鼻腔冲出不屑“你不觉得‘倪氏’惟一的继承人,是个很值得投资的对象?”
原来他的目的是倪氏?
“唐家已经够有钱了,你何必”这会是她所认识的唐尔恕吗?
“没人会嫌钱少的,反正我也不是惟一以婚姻累聚财富的人。像体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只要谁有钱,管他王二麻子或瘸腿,不也随时能在结婚证书上签字盖章?”
“你——”她的心被狠刺了一记。
“不过,显然你这次又投资错了!”他倾近身,低冷地说“倪映珂是‘倪氏’惟一的继承人,而一旦她结婚的话,安希宽就得把经营权还给女儿,到时候你什么也得不到了!”
“我嫁给老爷是因为”程予欢煞住几乎脱口的秘密“是因为我‘爱’他!”
只不过,她少说了个“敬”字。
“你爱他?哈哈哈!”他以狂笑来掩饰自尊受创的情绪“这真是我所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尚未跨进“安乐园”前,他的确没想过要追求倪映珂,更别提贪图倪家的产业了。然而,程予欢为了
安希宽不仅动手打他,还说她爱那老头?她可从未对他吐过一个“爱”字呀!
于是,唐尔恕的“斗志”就这么被激起来了。他强烈地想毁掉她以肉体换取的一切名与利,他要这个女人匍匐着来向他讨饶,向他臣服!
“我倒想看看,如果安希宽失去掌控权的话,你还会多爱他。”
“失去掌控权?”什么意思?“唐”
她急着追问,但唐尔恕已迈出花房。程予欢拾起地上的攻瑰,花瓣上被揉握过的压痕带给她不祥的预感——平静的日子又将掀起狂涛巨浪了。
原以为唐尔恕会采取什么行动,想不到投下变数的人,却是她的丈夫安希宽。
“你在‘华美’的表现深获好评、所以、我决定将你调到‘安信’上班。”
“让我到安信?”睡前服侍他吃药的程予欢,惊慌得差点拿不稳杯子。
“这家投资顾问公司去年才成立,名义上虽属倪氏的关系企业,却是惟一没有倪家亲戚介入的公司。”他忧虑地说“我的身体不晓得还能拖多久,如果不尽早做好安排,万一我突然撒手而去”
“老爷!”程予欢急忙制止他说出更不吉利的话。
“这家公司的职员全经我一手挑选,相信他们一定能帮你迅速步上轨道。”安希宽兀自拿过她的药包,一口吞下后继续说“我知道你顾虑映珂的反应,不过,她终究会明白我这个做父亲的用心,因为你是惟一值得信任的左右手。”
“可是”就怕那位大小姐不让她有机会证明。
“届时温馨将一起过去,你不会孤军奋战的。”安希宽让她扶上床“所有的关系企业只剩‘安信’前景看好,也许映珂会觉得我偏心而对你误解更深,不过,请看在我的分上,原谅她的无知及幼稚,并帮她守住这家公司”
只剩“安信”前景看好,难道倪氏其他的关系企业都不行了吗?
“咳、咳”安希宽咳得像快报废的车体般严重抖动“予欢,算我求你”“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若非您的出现,我母亲哪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每思及他的再造之恩,程予欢就恨不得能将他的病痛移转到自己身上。名分上两人虽是夫妻,可老爷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宠溺,给她念最昂贵的学校、出国深造、安排工作,甚至爱屋及乌地一并解决母亲和温馨的难题。
若说这世界真有上帝的话,那么安希宽一定是上帝派来救赎她的善心天使。可惜好人一向不长命,眼见癌细胞逐渐吞噬他的生命,程予欢的心痛与恐惧也在日日加深,她实在不敢想象,万一有天她真的失去了他
“我答应您!”于是,她握住他的手,定定地说“无论映珂如何刁难,我一定会把‘安信’撑下去的。”